脸上居然漾出亲热:“我的观点很坦率,常委会上说什么,个别谈话还是什么。你相信我是按着事实按着道理来的,你的工作魄力我还是很佩服的。”罗成显然不拿这话当话,点点头就走了。龚青琏笑着一耸肩,表明自己大方磊落,便潇洒地迈开长腿往楼上去。有电梯他没上,一步两三个台阶,几下就到了二楼。摁门铃,听请进,推门入了皮定中下榻的房间。
皮定中这次带来的调查组成员有两个处长、两个秘书,两个处长同一个秘书开始和常委以外的天州干部调查谈话,他本人带着一个秘书开始和市常委单独谈话。皮定中坐在客厅沙发上,显得比在会上随和,脸上浮着又温和又严肃的微笑,他说:“你在常委会上开始实质讨论以后,第一个发言,今天我也找你第一个谈话。”
龚青琏坐在那里点着头,睁大了眼睛神采奕奕面对谈话。
秘书小苗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姑娘,长着一张椭圆娃娃脸,膝盖上放着笔记本。
龚青琏略想了想,开始了他的讲述:“我刚才在下面遇见罗成,就对他表示,我的观点是坦率的,会上谈个别谈一个样。我觉得对罗成的匿名举报信主要是代表了一些干部的不满意见,当然作为一般干部,他们不可能了解天州工作全貌,反映事实会有这样那样出入,但是所提意见有合理倾向,罗成同志应该反省。这次皮部长来了,我想这个反省就能够顺利完成了。”龚青琏当然没有愚蠢到把皮定中称为皮副部长。
在政界,这个“副”字可以不当着本人说,但绝对不能在称呼中出现。
皮定中略停了停问:“看这封举报信,口气很大,对天州市常委层次的事情好像也很熟悉,你觉得它会是很一般的干部写的吗?”龚青琏伸着双手,做着很有表现力的手势说:“举报信肯定不是常委班子内的人写的,这一点我逐个分析过,也肯定不是市政府那边几个副市长写的,所以,可以肯定它不是天州市高层的作品。”皮定中眯着菩萨眼:“我昨天一到天州,和宾馆的工作人员还有几个司机市民闲聊,发现罗成在老百姓中口碑不错嘛。”龚青琏说:“罗成确实抓了几件实事,这是一般行政长官上任后都要烧的三把火。获得老百姓暂时叫几个好不是太难,你看很多地方一些贪污受贿被杀头的官员,一上任也颇搞了些形象工程获得一方叫好。深入考查干部,不能只看这一点。”他不好意思地一笑:“我跟皮部长说这些,有些班门弄斧,牛头不对马嘴了。”皮定中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虑:“你们都该有个思想准备,我找你们个别谈话,都要针对你们的倾向提出对立的意见。和你谈话,就要提出和你的陈述对立的问题。”
龚青琏一伸双手:“这我明白。”
皮副部长又问:“你个人和罗成有什么恩怨?”
龚青琏说:“我个人跟他毫无恩怨,过去不认识,他来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利害上的冲突。像其他几位副书记,可能和他会有这种或那种平分秋色的矛盾,这一般领导班子内常有的。我只是个普通常委,是在他们这个层次之外的。”
皮定中审视地看着龚青琏:“那龙福海和罗成呢?”
龚青琏说:“他们一二把手之间,据我所知,有一些紧张。这些,相信皮部长比我还了解。我从不介入他们之间的矛盾,大多数情况也是事后七零八爪地才听到。”皮定中又问:“你是常委一班人中最年轻的,今年还不到四十岁,是不是?”龚青琏点头说是。皮定中说:“据我所知,你们常委目前人头不够全,分工也不尽合理。关于常委班子调整,龙福海有没有对你讲过他某些设想?”龚青琏没料到皮定中这样提出问题,立刻坚定明确地说:“他有没有设想我不知道,我从没有听他谈过这方面设想。”
皮定中慈严兼备点点头:“好,现在你就可以敞开发表你对举报信相关事情的全部看法,希望尽可能讲得具体,举事例涉及时间、地点、在场人,也尽可能讲清楚。”
龚青琏爽快地说:“没问题,我有什么说什么。”
龚青琏和皮定中谈完,气昂昂提着皮夹出了宾馆,开上车三弯两转一路风到市纪检委小院。纪简明正在办公室里吩咐左右,见他来,让左右退出。
龚青琏说:“我和皮副部长谈完了,畅所欲言。”
纪简明听龚青琏粗枝大叶从头讲到尾,他有些疑惑地问:“皮副部长一上来问那些问题什么意思?”龚青琏摇头一笑:“他讲得很明白了,和每个人个别谈话,都要提出和你陈述相对立的问题,这很好理解。随后主要的时间就听我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他在常委会上的讲话你还看不出他有个大致倾向?”纪简明想了想,谨慎地点了一下头:“我还没有把皮副部长全部思路看透。”龚青琏笑着说:“我的大姨父,你先别说看透没看透,自己的观点总能拿定吧?”
纪简明说:“我当然要随着老龙的观点。”
龚青琏一摊双手:“那不就完了。”
纪简明皱着眉头说:“我可没你想得那么乐观。”
龚青琏仰声笑了:“告诉你一句话吧,皮副部长最后对我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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