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办法哪?”她带着关心注意的样子问。
“你瞧,难道前几天晚上我跟你提议的,你就能这么快全都忘了吗?我要你离开这个地方,同我一块儿到外国去呀。”
“我并没有忘。不过上次你说下礼拜六你才来,你为什么今儿就这样忽然跑来重复这个问题哪?我还以为我有的是工夫考虑哪。”
“不错,原先是这样,不过现在情况变了。”
“怎么变啦,解释给我听听。”
“我不愿意解释,解释出来,又要惹你难过了。”
“不过我一定要知道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急促。”
“那只是由于我的热烈劲儿,亲爱的游苔莎。现在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
“那么你为什么这样烦躁哪?”
“我可并没觉得烦躁哇。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呀。姚伯太太——不过她跟咱们没有关系。”
“啊,我知道她跟这件事有关系!来,快说,我就是不喜欢吞吞吐吐的。”
“没有的话,她跟这件事没有关系。她只对我说,她愿意我放弃朵荪,因为另有一个人很想娶她。这个女人,现在用不着我了,就当真趾高气扬起来了。”韦狄的烦躁,是不由自己流露出来的。
游苔莎静默了许久许久。“你这种尴尬地位,正和官吏中的额外冗员一样了,”她换了口气说。
“仿佛是这样。不过我还没见到朵荪哪。”
“叫你烦躁的就是这个了。戴芒,一定是你没想到那一方面会给你这么一种难堪,所以你才又羞又恼。一定是这样。”
“啊?”
“同时,因为你不能把她弄到手,所以你才跑到我这儿来。这实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成了打补子的了。”
“请你不要忘记了,那一天我就对你提出要求来了。”
游苔莎又呆呆地静默起来。她心里起的是什么异样的感想呢?她对韦狄的爱,真能是完全跟人争夺的结果吗?真能是一听说跟她争夺的情敌不再要他了,光耀和梦幻也就立刻跟着离开他了吗?她现时到底能稳稳当当地把他独占了。朵荪已经不要他了。这样的胜利有多么寒碜!她想,韦狄爱她,固然不错,过于一切,但是他这个人,既然连一个比不上自己的女人都不重视,那他还有什么价值呢?她敢把这种无情无义的批评说出口来吗?甚至于敢把它轻轻地低声说出口来吗?——凡是有生之物,不论是人,也不论是畜类,都不肯要人家所抛弃的东西,这种情感,在他们心里只隐约出现,而现在在这位吹毛求疵、过于细腻的游苔莎心里,却像烈火一般地活跃起来。她的身分比韦狄高这一点,本是她从前并没怎么觉出来的,现在却老盘踞在她的心头,叫她不快活;她第一次感觉到,她爱他真是屈尊俯就了。
“好啦,可爱的人儿,你答应不答应我哪?”韦狄问。
“比方不是美国,比方是伦敦,或者是蓓口么,我就答应你,”她慢腾腾地嘟囔着说。“好啦,我要想想看。这件事太重大了,不是仓猝之间就能决定的。我倒愿意我恨这座荒原恨得少一点儿——或者爱你爱得多一点儿。”
“你倒能很坦白地说出叫人听着难过的话来,啊!一个月以前你爱我爱得那样热烈,我到任何地方去你都肯跟着。”
“因为那时候,你一面还爱着朵荪哪。”
“不错,也许这就是原因所在了,”他差不多带着鄙夷的态度回答说。“我现在也并不恨她呀。”
“的确不恨她。但是有一件,你可不能再把她弄到手了。”
“算了罢,游苔莎,别净责骂我啦。你老这样,咱们就要吵起来啦。你要是不能答应我,不能在很短的时间以内答应我,那我就自己走啦。”
“也许再去试一试朵荪吧;戴芒,真没想到,你就能这样娶她也成,娶我也成,满不在乎,而且只是因为我——顶不值钱,才跑到我这儿来!不错,不错,实在是这种样子。从前有过一个时期,我会对于这种人大声反对,并且还像疯了一样地反对哪。不过那种情况现在都过去了。”
“你去不去哪,最亲爱的?你和我先偷偷地一块儿到布里斯托尔①,和我在那个地方结了婚,然后再永远离开这个狗窝一般的英国,好不好?你说好吧,亲爱的。”
①布里斯托尔:在英伦西南部.本为英国第二大港口,虽十九世纪时已衰败,但从多塞特郡要坐船到美国,仍以此港为最近。
“论到离开这个地方,差不多出任何代价我都肯,只是我不愿意跟你一块儿,”她带出疲乏的样子来说。“你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来作决定好啦。”
“我已经给了你时间了,”韦狄说。“好吧,我再给你一礼拜的时间好啦。”
“比一个礼拜再多点儿吧,那样,我就可以一言为定。告诉你了。我得考虑许多许多的事情哪。你想一想,要是朵荪正急于想要跟你脱离关系哪!这一层我老忘不了。”
“你就不必管那一层啦。由礼拜一起再过一个礼拜怎么样?我那天一定一刻不差,仍旧在这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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