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爱上了朵荪的日子,比朵荪爱上了你的日子还久哪。两年以前,他就对朵荪求过婚了,不过那时候朵荪没答应他。”
“啊!”
“他新近又见朵荪来着,他先征求我的同意,好再跟朵荪求婚。朵荪这回也许不会再拒绝他的。”
“他叫什么名字?”
姚伯太太不肯说那个人的名字,只说:“他这个人,是朵荪喜欢的,至少他那样忠诚专一,是她佩服的。据我看来,那时她虽然拒绝了他,现在她却很愿意得到他。她对她新近这种别扭的处境,很感到不痛快。”
“她从来连一次都没对我提过,说她有过这样一个情人啊。”
“就是顶老实的女人也不能那么傻,把手里的牌全都摊给人家看哪。”
“好啦,我想既是她想要他,那她就嫁他得啦。”
“这个话说说是很容易的;不过你没看出来这里面的困难。朵荪要嫁,不像那个人要娶那样急切,我得先从你这儿清清楚楚地了解一下,知道你不会出来干涉,不会把我认为属于最好因而尽力怂恿的安排破坏了,我才能开始鼓励那个人。比方说,他们订了婚,并且把结婚的一切手续都顺顺利利地安排好了,那时你可跑出来干涉,要求履行旧约,那怎么办呢?自然你不能把朵荪再弄回去,但是你那样一来,可就要弄出许多令人不快的事来了。”
“当然我不能作那样的事,”韦狄说。“不过他们还没订婚哪。你怎么知道朵荪会答应他哪?”
“这是我小心在意自己问自己的问题喽;通盘看起来,到时候朵荪答应他的可能性非常大。这是我奉承自己了,我对朵荪还能发生些影响。她很柔顺,我又可以把那个人尽力称赞一番。”
“同时把我尽力毁谤一番。”
“你放心好啦,我决不会奉承你的,”姚伯太太干巴巴硬橛极地说。“如果你以为这种办法,好像是耍手腕,那你不要忘记了,朵荪现在的地位很特殊,并且她被人捉弄得也够受的了。她很想洗去她现在这种地位所给她的耻辱,所以我很可以利用这一点,来促成这段婚姻。在这种事情里,一个女人的自尊心,有很大的推动力。叫她回心转意,自然多少还得使点儿手段,这个我有把握能作到,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答应我,你要明明白白地声明一下,说她不要再认为你可以作她的丈夫了。这样一来,就可以激发她,叫她接受那一个人了。”
“我现在还很难说这句话,姚伯太太。这件事太突然了。”
“那么我的全盘计划都要叫你打乱了。你太不给方便了,连明明白白地声明一下,说你和我们家没有关系这么一点儿小忙都不肯帮。”
韦狄觉得很不舒服,心里直琢磨。“我承认我没提防这一着,”他说。“如果你要我放弃朵荪,如果我非放弃她不可,我当然可以照办。不过我想我还是可以作她的丈夫啊。”
“我们从前也听见过这种话。”
“现在,姚伯太太,咱们用不着闹别扭。你得给我应有的时间。我不愿意妨碍她任何更好的机会;我只觉得,你应该让我知道得早一些。我一两天以内就写信答复你,再不就亲自拜访。这样可以吧?”
“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你不能不经我知道就和朵荪通消息,”她回答说。
“这个我答应啦,”韦狄说。他们两个的会见于是告终,姚伯太太仍旧像她原先来的时候那样,回家去了。
那一天姚伯太太那个简单的策略,却在她预想的范围以外起了最大的作用,这本是常有的事。别的且不说,由于她上韦狄那儿去了那一趟,结果当天晚上韦狄就上迷雾岗见游苔莎去了。
那时候,游苔莎住的那所静僻的房子里,窗帘严严地挂着,百叶窗紧紧地关着,把外面的夜色和寒气,阻挡隔绝了。韦狄和游苔莎约定的暗号,是把一个小石头子儿,从安在外面的百叶窗窗顶上投下去,叫它在窗缝儿里面,顺着百叶窗和玻璃之间轻轻地溜到下面,沙沙地作出小耗子一般的声音来。用这样小心谨慎的办法勾引游苔莎,本是为防避她外祖生疑心的。
只听游苔莎的声音轻柔地说:“我听见啦,你等着吧,”韦狄就知道只她一个人在屋里了。
韦狄按着老规矩,只在土堤外面绕弯儿,或者在池塘旁边闲立,等候游苔莎,因为他那位枉屈俯就、态度高傲的女友,从来就没请他进过家里。她并没有急忙出来的模样。时光耗过去了,他等得不耐烦起来。一直待了有二十分钟的工夫,才看见她从犄角上转出来,一直往前走去,好像只是出来透透空气似的。
“你要是知道了我为什么来的,你就不会让我等这么半天了,”韦狄满腹牢骚地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啦,你这样的人,还是值得等的。”
“出了什么事啦?”游苔莎说。“我哪儿知道你又有了为难的事了哪?我这儿也够烦的哪。”
“我没有什么为难的事,”韦狄说。“我只是来告诉你,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了,我非采取明确的办法不可了。”
“你要采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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