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才算数。明白吗?”
世子这时哪里能够悟得皇爷爷这话的深意,只觉得心里委屈,还不得不答道:“回皇爷爷话,臣明白。”
“启奏主子,奴才陈洪等候旨。”陈洪的声音在精舍门外传来了。
嘉靖:“押回去。”
“是。”陈洪立刻答了一声,对站在身边的朱七和齐大柱,“提溜出来!”
朱七和齐大柱慢慢走进了精舍,目光都望着地面,一边一个挽起了海瑞,又慢慢走了出去。
嘉靖这时已经觉得自己支撑不住了,强挺着:“黄锦,带世子到御用监去,喜欢什么就赏他什么。”
世子已经从绣墩上滑下来了,跪在嘉靖面前:“回皇爷爷话,臣不敢受赏。”
裕王立刻接言了:“妄言!皇上的赏怎敢不受。立刻去。”
黄锦已经弯下腰拉起了世子:“王爷的话说得是,世子爷,咱们去吧。”说着背过身背起了世子,接着望向裕王:“王爷,主子的药熬好了,就在通道里。”
裕王点了点头。
黄锦这才背着世子跛着脚也走出了精舍。
嘉靖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直望着世子被黄锦背着的身影,那目光明显露出渴望世子回头再望望他的神色。
世子却一直没有回头,就连黄锦跨过精舍门槛侧过身子那一刻也有意将头扭向了窗外那边。
“朕的孙子也不认朕了。”嘉靖自言自语的这句话竟如此苍凉。
裕王一惊猛抬头望去,但见嘉靖脸色已经十分灰暗,刚才还挺着的身子也软了下来,眼见便要瘫滑下去。
裕王一步跨了过来,当胸抱住了父亲:“父皇!父皇!”
嘉靖一只手也紧紧地抓住了儿子的后背,挺着不让自己倒下:“背、背朕到床上去……背得动吗?”
裕王从小身子就羸弱多病,这时孝心振发了力量,一手托着父亲的后背,一手挽起父亲的腿将嘉靖抱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了床边,慢慢弯下腰去,慢慢将父亲平放了下来。
裕王汗水泪水已经满眼满脸:“儿臣立刻去传李时珍……”
嘉靖抓住了裕王的手臂:“不要走……”
裕王只得站住了,见父亲两眼虚虚怔怔地望着自己,知道这时万不能离开,便先去拔了父亲冠上的那根玉簪,小心地取下了他的皇帽,接着替他取下了朝靴,拉过薄被替他盖上。
嘉靖躺下后又缓过来些了,望着儿子:“跪下。”
裕王挨着床边的踏凳跪下了,紧紧地望着父亲。
嘉靖:“枕头下,拿出来。”
裕王将手伸进了嘉靖的枕头下立刻感觉到是一块绫布包着的一叠旨意,慢慢拿了出来。
嘉靖:“揭开,先看第一道。”
裕王含着泪,揭开了绫布,立刻露出了第一道旨意。
——封面上直接写着“着将楚王庄田退发百姓诏”!
裕王眼睛一亮。
嘉靖:“楚王死了,没有后嗣。湖北周边好些藩王都想要他的庄田。我们朱家的人真是欠百姓的太多了。朕不会将楚王的田给他们,一共一百四十五万七千三百二十六亩,全退发给过去替楚王种田的百姓吧。明天就叫户部派人去办这件事,也算朕最后替百姓做了一回主。”
“父皇圣明。”裕王哭了。
嘉靖:“第二道。”
裕王拭了泪,拿开上面一道旨,露出了第二道旨,立时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那道旨的封面上赫然写着“赦免户部主事海瑞诏”!
嘉靖:“张居正说过海瑞是‘国之利器’,这话说得平常。这个海瑞就是我大明朝一把神剑,唯有德者方可执之。朕躬德薄,你比朕仁厚,留给你。将来对付那些贪臣墨吏,或要推行新制,唯此人可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裕王此时已哭出声来,抽泣不已。
嘉靖:“不要哭,听朕说完。”
裕王竭力收了声,泪眼汪汪地望着父亲。
嘉靖:“海瑞给朕上的这道疏,朕看了不下百遍。他曾经说过,他的疏百官看不懂,也没人能够看懂,这话不错。海瑞的意思就是想我大明朝以民为本,君臣共治。朕御极四十五年,从来是一人独治。你太弱,没这个本事,让内阁和六部九卿多担些担子,用贤臣做首辅。”
裕王:“启奏父皇,我大明朝哪些是真正的贤臣?请父皇教诲。”
嘉靖:“没有真正的贤臣。贤与不贤有时候也由不得他们。看清楚了,贤时便用,不贤便黜。朕已经给你安排了,你看第三道旨吧。”
裕王连忙又拿开了第二道旨露出了第三道旨,却是一怔。
这道旨的封面上却没有任何字。
嘉靖:“翻开。”
裕王翻开了封面,这才看见里面只写着三个人的名字:徐阶高拱张居正!
嘉靖:“这三个人朕早就都派做了你的师傅。就按名字安排的先后顺序,次第用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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