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的椅子,靠背和两侧用整块木板封实,只前方空着让人便于乘坐,雨雪天还允许在上面加一覆盖,前面加一挡帘,两根竹竿从椅子两侧穿过,由两人或手或肩抬扛而行。嘉靖二十一年嘉靖帝搬进了西苑,紫禁城赏乘双人抬舆便变成了西苑赏乘双人抬舆。严嵩任首辅,从七十到八十一就曾经十二年享有这种待遇。现在除了裕王,连徐阶都未赐乘抬舆。
破天荒,今天这顶封得严严实实的抬舆内,坐在里面的竟然是带着脚镣手铐的海瑞!
又一个破天荒,今天前面抬轿杆的是朱七,后面抬轿杆的是齐大柱!
密旨急召,两条大汉抬着一个小小的海瑞几乎感觉不到肩上的重量,大步流星,将个空手在前面领路的陈洪都奔得气喘吁吁,穿过宫门很快就到了大殿的石阶前。
抬舆在石阶前放下了。
朱七和齐大柱见世子站在殿门外,一齐默默地向他单腿跪下行了个礼又默默地站起了。
世子却看也没看他们,眼睛直盯着抬舆的那个挡帘。
朱七掀开了挡帘,伸进一只手拉起海瑞把他慢慢扶了出来。
齐大柱在一侧抓住抬舆提了起来,绕过海瑞的头顶,搁在一边,以便他带镣行走。
海瑞拖着脚镣走到了石阶前。
世子走到了殿前的石阶边,站在上面打量着站在石阶下的海瑞,见这个人一件葛麻长衫,梳了头洗了脸,虽显着精神却一副土头土脑的样子,既不像他想象中那个胆大包天的忠臣模样,也没有像张师傅那般儒雅清朗的气概,不禁有些失望:“你就是海瑞?”
虽未见过,杏黄色的冠袍穿着,海瑞立刻猜出了这便是世子,镣铐在身,揖了下去:“回世子,我就是海瑞。”
世子:“你好大胆,竟敢骂皇上。”
海瑞眼中这时闪出希望的亮光:“就为将来没有人再骂皇上。”
这样的回话倒是世子没想到的,听了一怔,又见他说这话时望着自己眼中闪着好亮好亮的光,不禁对这个人有了好感,悄悄走下了几级石阶,靠近了他,放低了声音:“我向皇上求了情,赦免你,进去后你要好好回话。”
海瑞虽然死志已决,但听见几岁的世子这几句话还是不禁一片温情涌上心头,又揖了下去:“臣谢过世子,臣知道如何回话。”
陈洪这时满脸堆笑望向世子:“世子爷,皇上和王爷正等着呢,让他进去吧。”说完望向朱七和齐大柱:“锁链不能解,提溜上去吧。”
朱七和齐大柱一边一个各伸出一只手插进海瑞的腋下,将他半举在空中,走上了石阶。
眼前的这景象看起来有些怪异——
嘉靖坐在圈椅上,裕王坐在左边绣墩上,世子悬腿坐在右边绣墩上。三个人一齐看着海瑞,眼神各不相同。
他们面前的地上竟赐了一个拜垫让脚镣手铐的海瑞跪在那里。
陈洪、朱七、齐大柱早已退到了殿外,黄锦这时也离开了精舍,蹲在精舍外通道靠东端的窗边吹燃了火坐上了药罐,一边熬药,一边听候传唤。
为了今天这次见面,嘉靖已经想了好些时日,卧床多日,几天前便密旨命黄锦叫李时珍开了几剂单药,旨意很明确,吃了以后要让自己能够坐两个时辰。李时珍是几百年一出的国医,自然明白这几剂单药该怎么开。今早嘉靖喝了那一大碗汤药,现在已经坐了一个时辰,却仍然有一股元气托着,稳稳地坐在那里。
“这个人有个外号你们听说过吗?”嘉靖开口了,是在问裕王和世子。
裕王自然知道,但这时也不能说知道:“儿臣等未曾听说,请父皇赐教。”
嘉靖却望向了世子:“他的外号叫‘海笔架’。”
世子:“臣请问皇爷爷,为什么叫‘海笔架’?”
嘉靖:“他在福建南平当教谕,上司来了,另外两个官都在他两边跪下了,他却站着,不愿下跪,中间高两边低就像一个笔架,由此博得了这个美名,可见此人从来就爱犯上。”
海瑞:“回陛下,臣要真能做一个笔架,也为让大明朝书写丹青,不为犯上。”
“你不是笔架,也做不了笔架。”嘉靖神态突然间又严厉了,“你现在抬头看看,坐在你前面的三个人像什么?”
海瑞慢慢抬起了头,但见嘉靖高坐在正中,裕王和世子低坐在两边,很快他就明白了嘉靖的意思,他们祖孙三人才是大明朝的笔架,一时沉默在那里。
嘉靖:“看不出吗?世子,你说朕祖孙三人坐在这里像什么,告诉他。”
世子天生聪颖,何况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当然明白,当即答道:“回皇爷爷话,我们祖孙三人坐在这里才像个笔架。”
“听见了吗?”嘉靖立刻望向海瑞,“世子的话你以为然否?”
海瑞却答道:“回陛下,臣眼里看见的不是笔架,而是我大明江山的一个‘山’字。”
当着面,一句话就顶回了祖孙二人的意思,而这句话还如此正大堂皇,无法驳回。
心里暗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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