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么怪,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再熟悉的两个人,一旦在经济实力上拉开了距离,心里上就有了隔阂,言谈举止上就会自然而然地有了明显的尊卑之分。其实,这层关系即便在家庭成员之间也存在着,更别说同窗了。杜亦舒倒是没有丝毫举高临下的架势,这也是艾天成能和杜亦舒交往下去的原因。
艾天成进门时,见杜亦舒一个人在喝啤酒,就问:“又失恋了?”
“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岂能像你一样儿女情长?”
“一个人喝酒,怎么看都不是你的风格。”
“老三啊,有些事,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
“是泡妞秘笈吧?”
“说正经的,我最近想做一笔大的,手头有点紧。”
“我又没钱。”
“你把你们信贷部的孙总引见给我就行了。”
“你想贷款?要多少钱呢?”
“不瞒你说,市城市管理局正在招标城市主干道两边的广告牌。我想拿下来,投标保证金要五百万呢。”
“就算你能中标,你也得再把它卖出去呀,砸手里怎么办?”
“你们银行不是要作广告吗,让你们银行买嘛。”杜亦舒半开玩笑地说,“我是基辛格作媒,稳赚不赔。”
艾天成听过基辛格作媒的故事,听起来好像天方夜谭,道理却是明明白白的。不过,他对杜亦舒说的话仍是半信半疑:“你能确保能中标吗?”
杜亦舒神秘地一笑,说:“世路难行钱作马,和平年找打天下,全靠二件利器,一曰关系,二曰利益。”
艾天成听了,心里琢磨了一会,说:“那,祝你成功。”
“和孙总约见的事,你还要上心。”
“好吧,引见一下可以,不过我提醒你,我总觉得这个人阴阴的,还傲气十足,和他打道要小心,碰到钉子可不要赖我。”艾天成有点不情愿地说,“我也正好有事要请教你呢。”就把单位选拔副主任科员的事给杜亦舒说了。
杜亦舒说:“老同学,你若是真不想当官,我这里正缺人手呢,就来帮我一把,保准比你上班挣钱多。”
“我哪里是作生意的料?你的本事我学不来呢。”实际上,艾天成真的认为,就为人处事、气魄气度上,自己和杜亦舒真的不能相提并论,这家伙天生誻经商的材料;另一方面呢,他认为友谊一旦和利益挂起钩,离反目成仇的日子就不远了。
“你要是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呢,我当然支持你,我可以倾囊相助。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生意比做人的生意更加有利可图了,没听过吕不韦的故事吗?”杜亦舒当然也知道,投资一个黑马,那不仅需要眼光,更需要运气,像吕不韦那样投资秦异人只能是个传说,不可复制。况且,这是个急功近利、只争朝夕的时代,人人都想挣快钱,谁也没有耐心十年磨一剑。所以,他也就那么顺口一说。
“想哪去了,今天是你想借钱来着,我可不是来借钱的。老实说,我还不想送礼呢,凭本事吃饭吧。”
“我相信你老兄的才能,你是一匹千里马,是个谦谦君子,可是没有伯乐有什么用?”杜亦舒掏出一支“大中华”递给艾天成,自己也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说,“体制内嘛,就那么回事。如果你不能成为领导的心腹、不能成为领导的利益相关者,你在单位里永远只是一个工具。你们这种大行,和一个官僚机构差不多,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传播的都是所谓的正能量,所以,我敢打赌,你们大部分人都没这个觉悟,也没这个认识,你们一直相信领导提倡的‘提拔靠干,工资靠赚’的鬼话。当然,不能说干得好不会提拔,而是干的再好,也决不是领导考虑提拔你的第一原因。试想一下,你很有能力,却和领导不一心,或者你自以为你的提拔是自己应该得到的,是靠自己的努力干出来的,而不是出于领导的恩惠,如果你是领导,你愿意用这样的人吗?领导之所以是领导,是因为他手里有用人权和用财权,这都是他的核心资源,如果他不能用这些资源换来他想要的,怎么会轻易就把官帽交出去呢?”
艾天成听了,虽然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忍不住反驳道:“照你这么说,领导只会重用拍马溜须的小人,我们这么大一个行,那么多工作靠谁干呢?”
“靠广大群众啊。你要知道,大部分人每天兢兢业业,按部就班,按照少部分人的指令,维持着系统的正常运转。这大部分人,就是我们常说的芸芸众生、劳苦大众啊。当官提拔的永远是少数人,你想进步,就不能做这大部分人,不能有大部分人的工作方式和思维习惯。”
“你是说,要把心思都用在投领导所好上,这不就是小人行径吗?领导为什么要用小人?”
“因为小人好用啊,小人会感恩啊,你们领导是不是经常提倡要学会‘感恩’?小人不仅会‘感恩’,还听话,而且能为领导分忧解难;如果大家都是君子,大家公事公办,照章办事,那么,领导的权威何在,怎么体现?当然,一般情况下,领导一定不是只会用小人,他优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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