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武王刀,斩武王首,江湖人尽皆知。”
雷潮两眼的烛心,咄咄一跳,南充华心头一突。
贲先芝喝茶,对明花团主的惊惧十分满意,他漫不经心地试探口风:“雷大师,你是能工巧匠,既然能铸刀剑,会不会铸币?”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乌有蛮骂骂咧咧:“应奉局就了不起?敢抢盐帮!”
恭其盛叫道:“大宋有我,就了不起!”
……
……
钲铫一下下疲沓,戏台上的老生扎着红胡子,唱得台底哈欠连连。
江南的男女混杂谈笑,你侬我侬,没有什么顾忌。
恭其盛被盐帮赶出藏刀堂,心里正窝火。他饱含鄙夷,对两名跟班喝道:“谈情说爱,成何体统!到了成亲之日,还剩几个处子之身?”
谢皎左右张望,不见南柯和水青螺,腰后忽然落上一只烙铁似的手掌。她一把打掉,声音清脆。恭其盛闪电收手,扬起下巴,惊喜道:“幸会!”
她凉凉道:“怎么,礼不下庶人?”
他嗤之以鼻,“这就叫无礼?神女无意,还来什么神君大会!”
谢皎转头就走,恭其盛单手撑一支拐杖,蛙跃追叹:“世风沦丧,上老虎容易,下老虎难!”
“骑虎难下。”
“你怎么瑕疵必报?”
“睚眦必报。”
“只有傻子才对本官视而不见!”
“你要是朝廷命官,那真是家国不幸。”
徐覆罗拿到饭馆排号,就见谢皎快步过桥,朝他走来。桥下一片珠飞玉碎,很快映出一个下巴如铲的锦衣人。
他左手扶腰,狐疑地踱过去,听见恭其盛一派胡搅蛮缠。
“抛开外貌不谈……”
“抛不开。”
“放下才华不提……”
“放不下。”
“撇开德行不论……”
谢皎恼得发笑,“有才的巴不得女子爱才,有貌的巴不得女子爱貌,有徳行的巴不得女子爱德行。你全都不谈不提不论,还是去拜泥菩萨吧。”
徐覆罗鼻子重重一哼,若无其事地靠近,右手啪的甩上锦衣人的锦臀。
恭其盛暴怒,回头一看,来人高大周正,于是严肃道:“你这是非礼!”
他不为所动,啪的又甩一巴掌,恭其盛大胆暴怒:“混账,知道应奉局么?我是朱公子眼前的大红人!”
徐覆罗腰伤还疼,心有无名火。恭其盛抡足了拳头,一挥过来,却被徐覆罗矮头躲过。他原地陀螺一转,失足落下桥头,张牙舞爪,水花哗啦飞溅。
谢皎探出头,“天命难抗,走你的吧。”
两个跟班珊珊来迟,一人抱酒,一人提着猪头肉,平日跋扈嚣张的催纲官变成了落汤鸡。夜游人捂嘴噱笑,酒坛子扑通一声,醉堕河中。
“老子总有一天,要把江湖人赶尽杀绝!”
恭其盛冒出头,满脸流水,在粼粼小河里乱扑腾。
……
……
星流云荡,河面幽光闪漾。
徐覆罗爬上翠石台阶,使劲擦干右手,厌恶道:“这手不能要了。”
谢皎甩玩木牌,“你真不记得他?”
“不梦佳人,夜里梦他?”徐覆罗没好气。
“也是,”她嬉笑,“记住要做噩梦的。”
小雨点洒疏竹,两人跨进新丰饭馆,她递上木牌,恰好到号。
红灯笼用金墨点了梅花,馆内人满为患,行菜浑身是碗碟。火头抓着一团面,吆喝道:“客官,你瞧好了!”
他抻开面团,扬天一甩,一下子套上徐覆罗的脖颈,彼此呆呆相觑。
竹帘隔开桌子,刷一声拨起,水青螺捏着荷叶包裹的粢饭团,欢快道:“我就说听着耳熟。”
谢皎回过头,灵犀谷四五人聚在隔壁,南柯怏怏不乐地挑动血糯米饭。柳必柳抱拳道:“谢教主。”
她回礼道:“柳师姐。”
水青螺又说:“他今天改性做鹌鹑啦?”
这桌点了两例东坡肉、一碗鳝丝面、一屉小笼包,还有一盆紫菜鱼圆汤。徐覆罗埋头吸面,呜呜说不出话,谢皎解释道:“长寿面,碗里只有一根,没吃完前不能咬断。”
他抬头嘴硬,呜噜道:“咬断了犯法啊?”
“尝尝,这是水藕,水藕无筋。”
水青螺举着一盘白玉藕片递到她眼前,柳必柳笑骂:“一斤藕,半斤洞,也值当请?”
她招手追加龙虾,谢皎自需奉陪,要了大闸蟹。夺命龙虾摆成火焰山,徐覆罗眼射箭光,吸得刺溜响。水青螺捋起袖子,解开苇梢缚蟹,南柯又吃两粒米。
谢皎轻声细语:“她遇上什么伤心事?”
水青螺懊恼道:“有个老公公,想用红石榴换南柯一节甘蔗。我没看住,她就真吃了石榴,昏不省事栽进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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