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外,旁人必有后顾之忧。”谢皎握了刀柄,威胁道:“今日叨扰婆婆,密陀僧丸只当见面礼,时间紧迫,我这就走,白沉香丸却没有白送的道理。”
“四十缗。”
“四十五。”
“四十四不吉利。四十三,再多没有,出门另觅乾坤。今晚闲得慌,我还要去鬼市走一遭,盘问几个老手,光天化日的,哪来这么多白沉香丸。”
谢皎心眼一转。
“成交。说话算话,我要钱引票子,三年兑界,能去陶朱钱庄换成真金白银。”
“话说明白,是你要的钱引票子,将来折成鬼样了,我可一概不管,”丑婆婆如愿拍手道,“取老婆子的百宝箱来。”
小童应声而退,谢皎道:“你这徒孙倒很听话。”丑婆婆冷笑道:“容你多嘴?我老婆子说话,哪句他敢不听?我可听说,全京城的白沉香,都攥在一个男人手里。”
“他死啦,”谢皎嘻笑,“祸不及财,我使出浑身解数,只分得这十枚,婆婆何必多心。”
“他是该死,死也不亏,”丑婆婆斜睇她道,“白玉软羊的身条,老婆子见了也妒。”
谢皎见她皮松眼浊,一时恍惚,浑如飞光照镜,笑笑道:“年少青春不当真,十载过后,你我别无两样。”丑婆婆讽道:“小猢狲,莫欺我老糊涂。鼻塌齿落,十年怎么够?少说还有五十年够你快活。”
“自小病胎,邪魔缠身,不曾见过先例,只好一个人摸索着过活。”谢皎掩口,“咳,咳咳,我好可怜,婆婆再加一缗,我命硬,不怕不吉利。”
丑婆婆嗤道:“青梅枝头,千金不换,还敢讨便宜。”
各自心如明镜,谢皎立马不咳不喘,从容道:“街头浴室院子,你去,脱成赤条条。生老胖瘦看尽,便知这副皮囊本没什么稀奇之处,换一副我也照用不误。归根到底,俱是凡胎泥土,还不及铜人长久——”
丹田气血上涌,蛊虫睡醒了,并且嗷嗷待哺。她没留神,急呕出一口鲜血,丑婆婆侧身收脚,冷眼旁观。
谢皎慢条斯理抹净嘴角,推诿道:“啧,婆婆针术不妙,好伤我的心,还要我饶你低价,有没有天理了。”
那老婆子呔道:“短命鬼,你这沉疴病在血脉,与筋骨伤痛有何干系!我老婆子不背这锅!”
谢皎短叹,咣当甩出一块半大香牌,上书朱砂之“肆”,又咳道:“秋石丹,我买秋石还阳丹。第四块牌子,药人谷的敕令,买你一瓶还阳丹够不够?”
丑婆婆面不作色,心中却有赏识之意。
她轻抚肆牌,微微颔首道:“好交游,道行不低,我道你装模作样,原来真与大理有几分干系。罢了,老婆子不与小辈计较,饶你这回,一牌兑一瓶。还阳丹乃虎狼之药,你血脉沉滞如眠,非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好,别可惜啦。”
“我可惜,还是丹药可惜?”
“都可惜,不过,死也未尝不可喜。”
“哈,”谢皎掀了掀眼皮,“什么死呀死的,我还有五十年快活,要回天台山修仙养老。你这老婆子,嘴皮太毒,恨人有,笑人无,我直摆摆站在这里,你却要学司马懿,一点不讲生意人的情面。”
“孩儿脸,六月天,说变就变。”丑婆婆不计较,咯咯笑道,“吃还阳丹续命的人,不过是秋后蚂蚱,饶你能猖狂到几时呢。”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小童怀揣百宝箱,越门而入。丑婆婆接箱递牌,又打发他取一瓶秘藏的秋石还阳丹,小童脸上一红,怪声怪气,哟喂跑走了。
老婆子啐口干唾,捻数四张十贯的钱引,另数三张一贯的,七张好票子交到谢皎手里。谢皎还以香匣,各验无误,她绑紧包袱,正要离开,举起一枚铁鱼,说道:“婆婆,你的神针。”
丑婆婆扭头一瞧,钵中果然只有八根磁针,滚水正沸,锋针不知何时漏逃,被铁鱼吸附过去,她道:“这是要出海?”
谢皎应是,只说讨生计,要出好远一趟门,去琼州黎母山找一个老香农。
她捻起那枚长针,投进沸水,又将指南鱼当啷丢回包底。小童复返,秋石丹高高奉上,谢皎抄瓶便走,留句不送。及至她出门远去,再瞧不见背影,小童这才埋怨道:“婆婆心软了?”
“白沉香,不亏。”
“往日遇到这种唇红齿白的小玩意儿,你都要留下来入药的。”
“她没福,不是长寿相,更不是童女子,怎么能做出好药来,”丑婆婆半真半假,嘎嘎怪笑道,“小麻鬼人呢?午时将近,不来生火做饭,抛家弃母怎地?”
“就是,”小童帮腔作势,“回来打断他腿!”
话不及落,吕不害踽踽穿堂入室,低眉顺眼,唤一句婆婆,叫一声师哥。老婆子冷声以应,小童张袋,密陀僧丸扑头盖脸撒他一身,骂道:“白救你一条狗命,快滚去劈柴,误了饭点,把你剁碎当柴烧!”
白沉香丸久不见这样好的成色,丑婆婆三步并作两步,挂了谢客的牌子,及早上楼配药。
吕不害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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