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表叔,我怕太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来找。”
徐老板道:“都是内亲,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说出去反而见外,你这两天就把东西搬过来罢。”
戴春风如今已一无所有,无东西要搬,道:“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些书,一些换洗的衣服,这些东西我天天要用的,就寄放在同乡毛人凤那里。还有一床被褥,因毛人凤家里穷,一直用我的,如果我拿出来,同学见他连被子都没有一定会小瞧,所以,我每天就空手来空手运送,这样也好,省得给你添麻烦。”
徐老板是个直道人,不喜欢罗嗦,听得有点烦,好容易才等戴春风说完,道:“你就和徐缙璜睡一个铺罢,他是我的亲侄儿,自家人。”说着,手指了一位正给顾客称些的20来岁的青年人。
徐缙璜是才从农村来城随叔父做生意的,人很地道,冲戴春风傻笑一下,就算是招呼了。
说妥了,戴春风又假模假样说是去学校回话,等晚了再回来睡。
走出徐记柴店,戴春风暗自好笑,觉得老实人太好愚弄了,心想如果天底下的人都像徐氏叔侄一样老实,那他绝对可以鱼肉天下,为所欲为。
戴春风在附近转悠一圈,熟悉熟悉环境,待天一擦黑就钻进徐柴店,从此,就住了下来。
徐缙璜是属于那种三锤子砸不出一个屁来的人,对戴春风很客气。开始的时候,戴春风还算老实,等熟悉了环境,了解了徐缙璜,他就开始不安份了,像《黔子驴》中的老虎一样,开始了攻击,晚上睡觉,他四仰八叉占很宽位置,不时还把腿架在徐缙璜身上,一派喧兵夺主的势头。
每天徐老板起床后,戴春风也跟着起来,用徐缙璜的毛巾、肥皂洗脸,然后再装模作样“上学”去。
戴春风只把徐记当一个“窝”,他的心还在杭州城里。他喜欢的就是这种东游西荡的生活。
这时候,他的主要活动是去以前认识的那帮纨裤子弟朋友家里,混饭吃。他的那帮朋友中有问他近况的,道:“春风兄从学校出来后现在在何处高就?”
戴春风不假思索道:“没干什么,混饭吃而已,家母见我失了学,就要我留在杭州城,寄来千把两银子,我就用这些钱开了一家柴店,请了两个伙计,生意还算可以,只是穷忙,可不,今天我特意抽时间看你的。”
朋友道:“什么生意不好做,为什么偏要开柴店?开家妓院不是更好么?到时弟兄们也好来快活。”
戴春风道:“怎么说呢,也许是家母太保守了罢,还有,我那两位伙计,论起来算了亲戚为人厚道可靠,可就是没有多少文化,只会做粗活,家母对别的人不放心,所以就开了间适合这两位伙计做柴店,今后要买柴,木炭什么的,找我行了,我给你留个地址。”
朋友连连摆手,道:“罢,罢买柴买炭是我家下人们干的事,我可没那闲功夫!”
就这样,戴春风懒着不走,直至吃饭——这正是他的目的所在。这一天就算这么过来了。
第二天,他又换一位朋友,又把那编的谎言重演一次,骗得一顿饭吃,如此轮回反复,今天“特意”探望张三,明天又专门去李四府上“做客”几乎把所有的朋友家里吃了个遍。
然后又倒个头来,加之,他又新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家伙,日子倒也过得极快的。
夏天来了,麻烦也来了,由于出校门第一天就把衣服丢了,就剩身上一套由军装改成的便服,天气冷还可以,走动走动发发火也就顶过去了,天一热,他就难为情起来了……
最要命的是如果是逢上醒热天气,一天下来就汗臭难闻,衣服穿得和肉贴在一处,难受极了,这还在其次,他要探望的朋友,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公子哥,总不能一身臭汗去别人家吧,何况戴春风的面子观念比谁都强。
大凡聪明才智多是逼出来的,为了度过难关,戴春风很快想出一个绝招:每隔一两天,躲藏在西湖灵寺入口的湖滨,假装洗澡游泳,抢时间将脏衣服脱下洗干净,摊在草皮上晾晒。等到衣服干了,才出水穿上,继续东游西逛,探亲访友,使别人摸不清底细。
戴春风很得意,认为衣服只有一套,却比别人穿得干净,比别人穿绸着纱要好。这是一种本事。
另外,他的鞋子也只有一双,这更好办,每天去补鞋匠那里花两个铜板涂一层白灰,又像新的一样。
这是一个晴朗清爽的夏天,戴春风在朋友家酒醉饭饱,又感觉浑身不舒服来——又是到了该洗衣服的时候了。
他七转八拐,又来到每次“洗澡”的湖滨。
灵隐寺附近景色如画,碧绿的湖水倒映着四面青葱的树林,知了在声声歌唱,鸟儿掠过湖面,在对岸的树枝上停下啁啾。
戴春风仍像以前一样,来到僻静的湖畔,瞅四处无人注意,和衣跳下水里。
水很清,很凉。戴春风在水中把衣服,裤子脱下,一件一件搓洗干净,确认差不多了,举过头顶,在空中把水拧干,扔上岸去——岸上长满茸茸绿草,很干净。
戴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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