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齐转过圆脸冲我竖起大拇指,“画得真好!”
江子墨走过来,俯下身微侧着脸,看着我未完的画,仿佛沉思了很久,一脸认真地对我建议道:“可以再加一个你进去的。”
“我回去再加吧……”
我的眼睛始终没能与他对视。
生怕自己所有的情绪,全被聪明的他看穿。
那个黄昏的晚霞,在我记忆里很美很美,四月底的油菜花开到了鼎盛,我们3个人躺在油菜地里,身上头上沾着黄色的花粉,却无所顾忌,我虽然离他不近,却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
天空绚烂至极,仿佛天地一色,空气里蕴涵着淡甜的花香味,几只蝴蝶和小蜜蜂在四周漫无目的地飞动,我们年少的脸都染着霞光,仿佛在那一刻,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压力,还有未来。
生命仿佛只有现在。
那天在陈齐的要求下,我和江子墨拍了一张照,就在那样的晚霞里,怕是整个人都淹没在那一片绚烂的色彩里吧。
也好,这样,就没有任何人发现我的脸早已红透。
江子墨帮我和陈齐也拍了一张照,我清楚地记得陈齐大喊了一声,“茄子!”
那一刻,我笑得无比灿烂。
外面的车喇叭声此起彼伏,车又缓缓地停了下来,司机建议道:“这车都赶上过年了,扎堆了,要不然咱们前头换个路走,上翠林路,从市一中那边走,那里路小,但没这边堵。”
我点头说好。
揉了揉眉心,看向窗外越来越熟悉的街道,记忆的味道向我扑面而来,耳边传来铅笔在白纸上涂画时的沙沙声,枯燥的数学课堂上,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公式,我深埋在高高的书堆后,铅笔勾勒出他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而那熟悉的背影,此时仿佛在我眼前晃动着。
市一中的暗金色字体在石质的大门上闪着陈旧的光,车开至巷口处,我一转头,便能看见第一次遇到他时的那幅画面,笼罩着旧照片的暗黄光束。
皮鲁警惕的叫声,他的一瞬转头,年少的我仓皇逃窜。而我此时,却仿佛能对上他那双流转在时光里的黑亮眼睛。
我靠在车窗边,近乎贪婪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喃喃低喊道:“我的少年梦啊……”
2
回到家时正好赶上午饭,我刚进门,爸爸正端着条鱼进饭厅,天气太冷,显得那刚出锅的鱼热气更盛,见我回来,嘴巴笑得快咧到耳根,“我的个乖乖,回来啦。”
“爸……”
我眉开眼笑地向老爸扑了过去,心情有些激动,我爸特了解我,加快脚步把鱼放到桌子上,脖子任我两个爪子吊着左右晃动,我爸笑得眉眼全是褶子,亲昵地刮我的鼻头,“小唯啊,你这个小家伙,真是把爸爸给想死了,快,吊着玩会儿就去洗手,准备吃饭了,你妈在厨房烧鸡爪子,你最爱吃的。”
“遵命!”
我一听到鸡爪子三个字立马收起了自己的爪子,口水四溢地直往卫生间里钻,打开水龙头哗啦啦地洗着手,每次回到家的第一时刻总是最兴奋和激动的,仿佛这不是自己家,而是到了一个新鲜的地方,看什么都新鲜,我边洗手边打量我家的老卫生间,还有我爸用的剃须刀,我妈用的洗面奶,看得不亦乐乎。
我从卫生间里出来,我爸估计这才瞧仔细了我,盯着我的衣服一阵皱眉,“小唯,你这穿的什么衣服,这么大,你老爸我这么高的个子也穿不到这么大的衣服,像个麻袋,一点款式都没有,赶紧去换了,要不待会儿你妈又要唠叨了。”
“老头儿唉,这是最时髦最拉风的风衣,懂不啦?还是辛潮给我挑的呢,人家可是我们公司的穿衣标杆,她要在这儿活活得被你气吐血!”
我爸笑着摆了摆手,我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拍了下我妈的肩膀,我妈正在盛鸡爪子,被我一拍吓得手一哆嗦,回过头来看是我,眼神在短短的几秒钟历尽了各种复杂的情绪,从惊吓到惊喜再到温柔接着是微怒最后变成了平静,眼神把握之到位专业演员也自叹不如,只是嘴巴里却不饶人,“你这个死丫头,作死啊,下了车也不打电话回来,你爸说要去接你你也不让,说11点到家的,还好我多做了几个菜,要不然你回来就喝西北风吧,现在12点有了吧。”
“路上堵嘛。”
“哎哟,我们这个小城市也堵了,那北京还不天天蜗牛爬呀!走走走,别傻站着啊,你不饿啊,洗手了没?”
“洗了。”
我妈把盘子递给我,“喏,你最爱啃的鸡爪子,啤酒和海鲜酱油烧的,一滴水没放,香不啦?”
我作势闻了闻,香得我直咽口水,忙端着盘子往饭厅里溜,“妈,你快点!”
吃饭啃鸡爪的时候,我妈夸张地拿起老花镜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不出我爸所料,我妈果然对我的穿着大肆抨击了一番,显示出她比我更毒舌的功底,“我说唯唯啊,你身上这件衣服,就是随便披块布也比这强啊,你是不是坐火车怕被偷,故意穿得这么寒酸啊?”
“哎呀,我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