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她实在是撑得太久,累得太久,沉积太久的委屈在这一刻决堤倾泻。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只怕那扇木门也盖不住她的哭声,可是即便她将十指紧紧抠进掌心,还是压不下心口的锐痛。
哭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她听见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又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稳固有力的怀里。她圆睁着泪眼,抬头往那人脸上看去,在看清他面容的瞬间,彻底呆愣住了——怎么可能在此情此景下见到萧寻?她一定是醉了,可这一刻,宁愿相信自己是清醒的。
她死死盯着他的脸,死死揪住他衬衣的领子,梗着脖子将呜咽声吞下去,颤抖了许久,泪如雨下地哀求说:“不要去美国。求你,别丢下我。”
卓临城抬起的手缓缓落下,一动不动地僵立原地。他的喉头动了动,垂下的眼帘将眼底所有情绪全都敛去,仿佛那里从来都一无所有。
次日,孙菀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酒店的大床上,只有她睡过的痕迹,被子上用玫瑰铺成的心形还能看得出大概。
她拥被陷在床上,费尽心力回忆昨日,回忆起来的只有喝不完的酒和面目模糊的人来人往。
如此想来,这两日声势浩大的婚礼,留给她最深刻的东西,反倒只剩脚底被高跟鞋磨出的水泡了。
婚礼后,论理便是蜜月期,不料卓临城刚将度蜜月的档期空出来,就接到他外祖母病危的消息。外祖母昔日最疼他,行将就木时唯一的心愿便是能见他侍奉病榻。孙菀本也应跟去探视的,可卓母深懂老人家的心思,在这当口了,老人家或许并不想见到旁的女人分去卓临城的关爱,所以婉言拒绝了。
卓临城一去便是大半月,孙菀再见他时,已是在外祖母的葬礼上了。他们的蜜月,自然只能秋后再议了。然而,他们始终没有再提过蜜月的事。他们都太忙,卓临城忙着收购一家A股上市公司,又忙着做拓展万华的产业链,孙菀则忙着准备毕业论文。
婚后,孙菀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周六日偶尔也回她和卓临城的家中。卓临城大多数时候都不在,每每站在空无一人的家中,孙菀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她无法进入卓太太这个身份里,亦无法从这冰冷的豪宅里找到一丝归宿感。
卓临城偶尔也回家,陪她吃一顿饭,或是陪她看一部电影。如果她表现得拘谨不安,他就会寻一个借口出门,回宾馆或是他的行馆里住下;如果碰巧遇见她心情好,他就在楼上的卧室里留宿一晚,次日再走。
孙菀担心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
办完婚礼后,卓临城对她的热情莫名地冷却了下来,孙菀是从他疏离却不冷漠的态度中看出来的。在追求她的时候,他虽也是如此进退有度,温柔周到,但孙菀总能轻而易举嗅到他道貌岸然,心怀不轨的气息。
当然,除了不常见面,卓临城一点儿也不失自己做丈夫的本分。他给她开了不限额度的附属卡,又精心为她挑了代步的名车。节假日时,他必亲自带礼物回家陪她。彼此每天虽无电话,但是他的助理holly会准时将他每一天的行程发给她,确保卓太太能够实时掌握卓先生的动向。
因为结婚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孙菀的心理落差并不大,这反倒坐实了厉娅的猜想:卓临城对她的爱,只是一种求而不得的执念,一旦达到目的,他的执念就会醒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毕业后,因要照顾卓父、卓母的情绪,孙菀不得不放弃考研,按部就班地考了家报社。偏巧那报社离他们的婚房所在地不远,孙菀便顺理成章地打包了自己的全部行李,搬了进去。在此之前,孙菀的活动范围只限卧室、厨房、卫浴,完全是三点一线式,像个寄居者。正式入住后,孙菀渐渐也会去楼上的书房、阳光房小坐,无聊的时候,便放一张唱片,赤着脚在楼上楼下散步、哼歌。
再往后,她便自作主张地往家里添置东西,有时候是一盆虞美人,有时候是一套可爱的茶杯,有时候是从宋庄、798淘来的油画。
某个傍晚,她一边听着自楼下隐隐约约传来的奥斯卡金曲,一边浅吟低唱着修剪一株茉莉,不料却被顺道回来的卓临城撞见。过后,他便命人在家里装上音响系统,以便她在家里任何一个角落都能享受自己喜欢的音乐。不久后,阳光房里又多了园艺公司移来的近百盆名花,如此一来二去,这栋原本冰冷的房子便渐渐有了起色,不再像他们那一潭死水的冰冷婚姻。
若不是MSN上厉娅的头像闪起,孙菀只怕自己会在这个午后溺死在无休无止的回忆里。
她抬起枕在膝盖上的头,点开对话框。厉娅问道:“一周年刚满,就要离婚。”
孙菀避而不答,问道:“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睡。”
“刚在加州参加一个Party。你猜我见到谁了。”
“难不成是施瓦辛格。”
“回答正确,加十分。”
往常,但凡彼此谈及和卓临城有关的话题,厉娅总是要穷追到底,恨不得把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八卦出一个万字解读来。可是今日,她连离婚这么劲爆的话题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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