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重情义知冷暖的。
慧静师太却笑道:“为师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并不惧老无所养。汝本为养身而入空门,并未剃度,六根未净。
为师早先带你入京,就是算出你有一段因果要在此了。
只是没算到,你还有至亲存世。
痴儿不必难过,纵然不在为师身边,但只要心存慈悲,又何处证不得菩提?”
此饱含佛理的至言,让堂内众人眼睛一亮。
吴氏也连连点头,以为必能说通妙玉。
谁料此女却心思极正,哪里肯听?
她流泪道:“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我自幼多病体弱,是师父一手养大活命。如今师父年高体衰,熬不得斋饭煮不得佛茶,弟子焉能忍心远离?”
又对宋岩吴氏道:“姨祖父母庇佑之情,妙玉铭记于心,深感此恩,亦愿侍奉二祖膝下,共享天伦。只是实不忍弃师父一人孤守佛祖,还望二祖体谅。”
说罢,缓缓跪下。
宋岩闻言自然颔首不已,吴氏则感谢慧静道:“真真难为你,不仅将我这孙女儿养的这样好,还教的这样懂礼知孝,比养恩更重。”
说罢,起身给慧静行礼。
慧静忙避开还礼道:“太夫人实无需多礼,妙玉为我弟子。”
吴氏闻言愈发尊敬,道:“师太何不与我等一起南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慧静淡淡一笑,道:“太夫人无需如此,贫尼还有佛愿未了,只能辜负太夫人的好意了。”
吴氏闻言自不好强求,只是惋惜道:“可惜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南下了,唉,不知何日再能相逢……”
宋岩劝道:“有清臣在,自可照拂一二。待秋闱之后,清臣不必急于会试,总要再打磨几年学问。
到时可南下游学,赠广见闻。那时师太之事想来也已了结,可与清臣作伴,一起南下。”
吴氏闻言大喜,连连称是,道:“还是老爷想的周全!”
又拉着妙玉的手指着贾琮道:“好孩子,这位是你姨祖父的关门弟子,你和子厚一并称之为小师叔便可,是你的长辈。他家是荣国府贾家,顶聪明的一个孩子,日后若有事,只管去寻他。”
妙玉闻言,看向清秀持正的贾琮,打了个佛稽,却并未喊师叔……
贾琮笑着点头道:“师娘说的是,有事只管打发人去荣国府寻我便是。”
说着,从袖兜中取出一对牌,道:“我马上要闭门读书,准备秋闱。等闲人想来寻不到我,不过这两位师侄和师侄女你自然不同,若有事不来寻我,才是外道生分了。”
妙玉见比她还小几岁的贾琮张口叫她师侄女,清冷的眸眼无语的看着贾琮,贾琮并不在意,笑吟吟的将东路院的对牌递给她。
有亲长在,妙玉也不好使性子,便接过手来,又看了贾琮一眼。
吴氏果然愈发喜欢。
这时吴凡腆着脸笑道:“好姐姐,小师叔他要忙着备考,等闲不得空,我就不同了,我一向游手好闲,有的是功夫,姐姐……哎哟!”
话没说完,就被吴氏一巴掌拍在脑后。
吴氏对妙玉道:“这也是咱们吴家的人,不过并不是好的,你少理他,日后他若敢在你跟前顽劣,你只管教训,我给你做主。”
妙玉闻言,再次丝毫不加掩饰眼中厌恶的看了吴凡一眼,认同的点了点头。
吴凡生无可恋,吴氏面上都微微一滞,随之一笑。
这性子,的确不似出家人,不过更好……
入夜,宋府厨房准备了几桌斋饭。
用罢后,吴氏拉着慧静师太和妙玉去了后宅说话。
晴雯等人则去了九梅院,这大概也是她们最后一次住那个院子。
贾琮、宋华、吴凡、陈然等人则随宋岩去了书房。
此时书房里的大多书籍都已经装箱,送往了城外码头的船上。仅余一本书在书桌上,留余宋岩消遣光阴。落座后,宋岩对贾琮道:“该交代的,都交代罢了。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分心。对你而言,秋闱才是头等大事,不可轻忽,存不得半点侥幸之心。”
贾琮郑重领命,道:“弟子记下了。”
宋岩点点头,看着贾琮又道:“你父亲身子情况如何了?”
此言一出,宋华、吴凡和陈然都看了过来。
若是贾赦这个时候挂了,那还谈什么秋闱不秋闱的,乖乖守孝三年吧……
贾琮顿了顿,沉稳道:“太医三日一瞧,说若是能熬到明年春来,总能好些。”
这话,自然要听话里的意思。
明年春来是个坎儿,那么至少今秋是无碍的。
宋岩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欣慰,却不好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从书桌上拿起一张名帖,道:“这是兰台寺左都御史杨大人的名帖,养正公一身刚烈,善养浩然之气。
嫉恶如仇,刚正不阿,为两代帝王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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