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声,竟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连个碗都没有,就一个盆,几个勺……
喂猪呢这是!
还是习惯了寝室生活的祝英台最先伸了手,一个手拿勺,一只手托着,往嘴里塞了一口麦饭。
麦饭就是磨碎的麦子煮成的饭食,这寺庙中的麦饭里还放了些蔬菜碎末,吃起来倒并不难吃,就是太粗粝了点,有些难以下咽。
昨天那胡饼再干硬,给梁山伯烤一下也能入口,祝英台没想过这东西这么噎人,吃了一口后白眼直翻,还是旁边的傅歧眼疾手快顺了顺她的背,那一口饭才咽下去。
“……呼!还,还是味道不错的……”祝英台怕自己的样子吓到他们,连忙解释,“就是干了点,大家吃慢点!”
有了祝英台打头,又有梁山伯这吃过苦的跟着“效法”,很快的,傅歧和马文才就也拿起勺子,学着祝英台的姿势,从盆里舀了饭出来吃了。
和傅歧也吃的连连翻白眼不同,马文才则吃的很慢,一小勺饭,他足足咀嚼了几十下才咽下去,然后继续再吃一勺。
他并没有像他们一样噎着,甚至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样子,可看他吃饭吃的如此“仔细”,一旁原本想要伺候马文才用饭的疾风,在被他伸手制止后,眼框竟渐渐湿热,背过身去不敢让自家少爷看到自己的表情。
这一顿饭吃的极慢,并不是因为它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他们知道自己下一顿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吃到,这一点麦饭也许就是他们接下来很长时间里果腹之物,哪怕最“讲究”的马文才,也越发珍惜这一碗在他看来猪都不吃的麦饭,在怎么难以下咽,也要一粒不剩的咽下去。
那一盆麦饭看起来多,可被这么多人一分,很快就被吃的干干净净,吃完之后,梁山伯端着盆和勺出去洗了,几个人虽吃饱了,可麦饭吃完还会胀气,只能在院子里散散食,怕胃中难受。
谁又能想到之前还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现在却落魄到如此地步?
看着揉着肚子的祝英台,再看着面色明显委顿了不少的傅歧,马文才叹了口气,带着歉意道:“是我的错,没和你们说明子云先生的事就带了你们上路,如今倒要累你们吃这样的苦头。”
他并没有想过会这么凶险,这临川王的心狠手辣和肆无忌惮,已经超出了常人的判断,根本无法用正常的思维来考虑风险。
如果他日他得了势,绝对不会选择和临川王正面对上,这样的人只适合在暗地里一点点利用他的愚蠢,让他自己把自己蠢死,正面硬对上,先死的只会是别人。
听到马文才的话,傅歧不以为然,“我自己偷偷跟上来赖上你的,能怪你?怪也怪那临川王,别说你了,我在京中的家里好生生待着都差点乱成一锅粥,这人要倒霉,走到哪儿都倒霉。我们跟这临川王命中犯克!”
“我也只是出来体验‘生活’的,养尊处优惯了,体验下落难的日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祝英台安慰着,“像我们这样的出身,也许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经历,就当是交束脩了,学点上学不到的东西。只要命还在,怕什么。”
马文才是个自视甚高之人,而且极为护短。
他将祝英台他们当做自己的同伴,自然是不愿意护在自己羽翼之下的人有一点委屈。可如今这些委屈偏偏就是自己间接造成的,挫败感可想而知。
但无论傅歧也好,祝英台也罢,天性里乐观豁达的部分占大半,就算是再打的打击也压不倒他们,而梁山伯虽是个“未曾想成先想其败”的性子,可如同马文才一样,责任感极重,他接受了马文才的请托,就会想尽办法做到他的承诺,至于这些挫折,倒不足一提了。
听到同伴们的话,马文才眼中也是一片温柔,所谓“患难见真情”,如今他和这些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自和普通朋友大不一样。
他们借宿了一宿,饭也吃了,精神也养充足了,等到早课结束的钟声敲了三遍,便结伴去和那主持道谢,顺便告辞。
见他们果然一大早就要走,主持也没拦着,反倒有些歉意。
“我等是清修的僧人,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诸位施主,早上的麦饭,让诸位见笑了。”
“能得到大和尚的收留,已经是我等的幸运。”
马文才真心地道谢。
“若我等找到同伴,必定让家人重重答谢各位的收容之恩。”
他向来不轻易许诺,这样道谢,是已经做好了他日要备下重礼感谢的决心。
“这是佛祖庇佑之地,我们不过是同样被佛祖收容之人。所以是佛祖收留了你们,怎么能说是我们收留了你,要感激,就感激佛祖吧。”
主持微微笑着,年纪虽大,可一笑就露出一口完整的白牙,让人看着心情舒畅,料想他年轻之时,谈笑便会带来满座春风。
说实话,马文才以前并不喜欢僧人。
今上尊佛,佛门被惯得越发肆无忌惮,各地都有佛门侵占良田,甚至强买强卖之事。
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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