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来几十只脚就这样尸体一层层向上堆积,直到堑壕被彻底填平!
第一道堑壕,距离两侧四垒已经不足三十步之遥了,覆盖射击很难再伤到踏壕之敌,而若当面直射,因为距离太近,威力也打折扣≥中晋卒几乎直面那些满身元、面目狰狞扭曲,几乎不似人间生灵的可怜农夫,对方目光中那垂死的光芒,仿佛瞬间便会飘荡而至眼前几名弓箭手恐惧到了极点,不禁大叫一声,拋下武器,掉头就跑↑吏连杀数人,却亦不能禁止。
正面那百余名正兵,倒都是姚弋仲的亲兵部曲,半数即为壹族人,久经战阵,见状虽亦感震恐,却还不至于落荒而逃。他们各挺长矛,陆续前出,将即将翻越第二道堑壕的农夫逐一捅穿。但人虽死,尸却未必便倒,在身后众人的推搡下,顶着矛杆继续向前。细长的矛杆逐渐吃不注道,陆续折断,晋兵也被迫步步后退。
只听无尽的惨叫、呻吟声中,突起一声暴喝,一名羯卒手挺刀盾,就踩着农夫的尸体,朝最近一处晋垒直蹿而上。其人尚在半空,上下无所依靠之时,姚弋仲及时一箭射出,正中其肋。那名羯卒倒跌下来,半个身体正好伏在垒上,却还不死,一边大口吐着血沫,一边探出刀去,有气无力地朝着面前的晋卒挥砍。
于是又有数名晋军辅兵吓得手足皆软,发一声喊,弃械转身,没命地逃出了壁垒。
姚弋仲面色发青,五官几乎全都挤在了一处——他自从十四岁初上阵以来,生死百战,还从来都没有打过这样的仗。该怎么办呢?即便地利再优越、武器再精良,也拦不租纯粹的以人命相填啊!
人挤人、人挨人,浑若一体,死者为生者所推搡,生者转瞬间又化作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有若洪流滔滔,所经吹为之平、垒为之崩
预计最多再有一二刻钟时间,赵军必入晋营,到时候这些已然近乎疯癫的农夫,哪怕用牙咬,用手撕,都会把自己和部下全都扯成血肉碎片啊y部虽有两千余,终究辅兵不可恃,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只有自己麾下这百余部曲而已——仅仅百余,如何能抵挡无穷无尽被羯兵驱赶向前的农夫呢?
有那么一瞬间,姚弋仲脑海中仿佛响起了大都督曾经说过的话:“民不可轻也,即农夫执耒耜,若无活路,搏命而前,恐亦不可御”特么的大都督说得还真对,只是我大概再也无法归谒大都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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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前不久,大群农夫终于踏平了三道堑壕,并且汹涌而入晋营、晋垒。
石虎在山上见此情状,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得意,当即仰天大笑道:“裴先生曾云,民不可轻也,即农夫执耒耜,若无活路,搏命而前,亦如奔流而不可御——确实是至理名言!”当即命令张豺率部直前,力图快速冲下山地,突入平原。
但可惜他计算有误,以为要靠四千具尸体铺路,才有望突破当面晋军营垒,并且为策万全,又多添了一千余但石虎并没有考虑到,当面对这样死而不僵,如同蟒蛇一般蜿蜒向前的人群的时候,士卒心理将会受到多大的压力,在恐慌之下,实不必铺尸而至垒上,就自然一哄而散了
所以晋营、晋垒虽克,山路上的农夫却还没有走尽,仍旧拥挤挨缠,靠着惯性被驱赶着继续向前,张豺所部虽然聚集起来了,却根本无路可前。张豺急了,即命士卒挥舞刀矛,杀开一条血路来——反正太原王都不把这些人命当命,我又有啥可惜的啊?
好不容易驱散了当面农夫,三前备精良的赵兵终于突入晋营,却不稍停,而继续朝山下冲去。张豺步行当先——山道上不易跑马,再加上又实在太过拥挤,骑着马反倒容易被人推搡跌落,所以干脆步行——端着一支骑矛,分开人流,便即率先下平。
可是他脚才刚踩到平地,忽听马蹄声疾响,抬眼一望,就见两支轻骑分从左右兜抄上来。张豺大吃一惊,急欲停步,却刹不住——后面的赵兵还在往前拥呢,因为命令就是下平后再因娱况,看是立阵以待后军,还是追杀逃亡的晋卒啊。
张豺几乎被身后亲兵所撞倒,无奈之下,只能遗牙关继续朝前猛冲◇右袭来的骑兵纷纷拉弓放箭,张豺急忙挥舞骑矛,将来矢逐一拨落。
转瞬之间,敌骑已至面前。张豺大叫一声,骑矛抖处,已将一名敌骑兵刃拨开,随即复起一矛,正中其肋。马上骑士惨呼翻落,倒挂在坐骑一侧——因为脚踩马镫,不能及时脱开之故。张豺将身一纵,左手扳住了鞍桥,就待翻身而上。
只要上了马,我就安全了,老子纵横河北数郡,全靠胯下战马和手中这支骑矛,等闲一二十人休想近身!
设计得挺美好,可是他才刚攀上马背,还未能坐稳,更没能蹬开这匹战马原本的主人,突然身后一骑加速追上,马上骑士大叫一声:“好身手,且试陈某之刀!”一刀便朝张豺肩头斫下。
张豺急忙半侧过身,觑准来势,将手中骑矛朝上一撩,格开来刀。他觉得双膀巨震,虎口似已撕裂,不禁心道:“此人好大气力,绝非凡俗”这念头还没闪完,叵料对方刀虽被荡开,却还有一矛在手,顺势中宫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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