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枪当兵,再怎么饥疲,总不至于饿死,比回去当农民要稳妥得多了。再者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在战场上立了功,自然能够从缴获中得到奖赏,当农民就不大可能有这般暴富的机会了。
所以石赵三州半之地,除了各城戍卒外,直接可以拉出来的机动兵力已然超过十万,几乎是裴该的两倍。而即便如此,军费也远远比不上关中,按照程遐等人的统计,全拉出去打三五个月没太大问题啊。
因此秋赋尚未全数入库,石勒便召集文臣武将,商议对晋用兵之事。
大家伙儿都知道,保安旧疆只能被动挨打,唯有进取,才可能彻底扭转小大之势,进而取得整个天下,因此对于秋后发兵攻晋,无人提出异议。那么周边那么多敌对势力,虽然旗号一致,其实互不统属,咱们用先打谁呢?
太傅张宾首先提议,召还石虎,改以别将镇守并州。
他是这样说的:“我家之敌有六:一为辽,二为代,三为关中,四为河南,五为青徐,六为厌次。
“刘越石远遁,暂可不论,则东北唯段氏而已,才经丧败,不足为患——厌次亦然,邵续虽善战,终究势小力弱。而关中裴文约实为大敌,拓跋鲜卑也不可不虑,两者包夹太原,则并州唯能采守势,恃地利之便,坚壁以御晋狄。青徐之兵,可使曹嶷牵绊之,我军正面所当者,唯洛阳祖逖耳”
石勒甫僭位,便即颁下诏书,招安北方各家势力,以及厌次的邵续和广固的曹嶷——不包括刘琨,因为明知道刘越石必不肯降,再者说了,其在晋朝已位至司空,则石赵还能拿出什么官职来引诱他哪?
诏下段氏鲜卑,以及平州刺史崔毖,驹不答。其实无论段匹磾还是崔毖,其心在晋,根本就没有依附石勒之意,只是念及羯势甚强,恐怕对方把主攻目标指向北方,所以含糊其辞,不敢彻底撕破脸皮罢了。
石勒也知道自己跟段氏虽然重申了和睦协议,其实仇深难解,故而用张敬之计,打算招揽宇文、慕容二家,以牵制甚至于联兵攻打段氏。正好此前宇文莫圭接受段末柸的邀请,发兵南下救援,慕容廆趁机进阮文部,连战连胜,导致莫圭于败逃时负伤堕马,竟然伤重不治
但旋即段末柸兵败,逃归宇文部,协助宇文莫圭的继承人逊昵延,生生阻住了慕容兵的前进之势。石勒趁机遣使北上,为两家解斗,并封宇文逊昵延为西单于、北平郡公,封慕容廆为东单于、昌黎郡公。
逊昵延大喜受命,而慕容廆在和谋士鲁昌、阳耽等人商议后,也答应就此退兵。其实慕容廆更担心的不是石赵,因为还有段氏可以帮茫制幽州兵力,害怕的乃是宇文部向拓跋郁律求援——二部时有通婚,向来关系不错啊。但对于石赵的册封,慕容廆却坚决推拒了,表态说:“我受晋封,岂敢背之?”
——慕容廆本职鲜卑都督对内则自称鲜卑大单于),建兴初年,王浚承旨任其为散骑常侍、冠军将军、前锋大都督、大单于,他却拒不受命。不久后,司马邺加其镇军将军,并拜辽东、昌黎二郡公——公而能领两郡的,他这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慕容廆乃欣然接受。
既然段氏、慕容皆不受命,石勒乃又于宇文部内拜段末柸为护鲜卑校尉、辽西都督,封辽西公。
其诏下厌次,邵嗣祖二话不说,直接毁书斩使;诏下广固,曹嶷这个老对手却赶紧低下头来。
曹嶷本是晋人,虽怀割据之志,却无僭越之意,原本晋、汉对峙,他可能还更倾向胡汉一些,如今晋、赵对峙,他怎么可能瞧得起一个僭号的羯奴呢?然而形势所迫,他倒是想向晋称臣的,偏偏恶贯满盈,晋势又在复振之时,乃不肯轻纳——除非你亲自到洛阳来请罪。曹嶷困守广固,只怕出城一步就可能被人给宰了,哪敢前往洛阳去啊?则与晋为敌,势不可免了。
所以石勒一伸出橄榄枝,拜其为征东大将军、青州牧,封乐安郡公,曹嶷当滁地,面朝西北方向而拜
张宾故此才说,北方各势力暂不为大患,西面裴该和拓跋鲜卑若南北对攻,则并州只可固守,暂不能主动出击——“则太尉石虎)本善攻而不善守,闻其在晋阳,安定百姓、招抚氐、羌亦不甚得力,则置之并州,非所宜也。”
至于石赵的南方,邵续力量小弱,还可以暂时让曹嶷牵制青州苏峻…鉴和徐州卞壸,当面大敌,唯有洛阳祖逖,必须先发制人,渡河往攻,这条战线上不可能再采蓉势了,由此——“太尉勇略无双,自当命为先锋,往破晋师。”
所以还是召石虎还朝才好。
石勒对此表示赞同,但问:“若召还石虎,当以何人守备并州啊?”
程遐忙不迭站起来说:“河间王石生)亦陛下之侄,勇冠三军,足堪守护并州。且续孝宗续咸)上党人也,可使为辅,必能凭险却敌,以待东方之变。”
石勒问张宾:“太傅以为如何?”
张孟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也可——然而,须更使一员大将镇守上党。”——上党守将原为蘷安,已被召回担任尚书左仆射之职。
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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