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太子南渡,立建业为陪都,苟延残喘,人称其后的晋廷为东晋。如今的南楚王宫,多半仍是当日修建的陪都皇宫遗址。虽然最后中原将士将蛮人逐了出去,国都迁回长安,但是选士的方式仍未改变。其后不过百年,东晋便四分五裂,武帝陛下承袭了江南沃土,立国称帝,改以科举制度选士,选拔将领更是不拘一格。可惜为了大业,武帝被迫和江南世家妥协,放手部分权力,换取世家支持,但是以武帝的雄才大略,那些世家不敢过分阻挠,其时南楚朝中皆是俊杰,不拘出身来历,不问道德文章,乃是南楚最兴盛的时候。可惜武帝立国不到七年,便不幸崩逝,灵王继位之后,世家势力重新抬头。之后三代国主,皆是浑浑噩噩,只知平衡世家之力,以保王位不失,科举选才变成形式,更将以策论选才,变成以诗词歌赋争胜。而且就是高中金榜,若无世家支持,纵有惊人才能,也不能晋身朝堂,朝中人事更替,多半都是世家争雄的结果,贤能列为下陈,庸才却为高官,南楚人才凋零,多因于此。国主尚且不知奋发以守基业,何况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呢?”
丁铭眼中闪过黯然之色,他本是寒门士子,读书不成方学剑,虽然成了有名的剑客,但是在世家眼中不过是个武夫,虽有报国之志,却无进身之阶,但是他仍然说道:“国主年幼,尚未亲政,尚相秉政,虽然才具平平,但是朝局尚称平稳,尚有陆大将军选贤任能,以保疆土,若得大贤相辅,未必没有转机。公子真知灼见,世所罕见,若肯为国家效力,必是一代名臣,为何还要沉埋民间,韬光养晦。”
我冷笑道:“丁兄若真是这样想的,那么在下倒是要送客了。若说国主年幼,只是未亲政之过,丁兄想必不知道,水晶龙璧如今就在大内藏宝阁内。且自从显德二十二年建业被李贽攻破,朝中秉政世家皆遭兵燹,只有尚氏因祸得福,一统朝纲,这十年来朝廷上岂止是风平浪静,根本就是尚氏的一言堂,只可惜尚氏才能不足,目光短浅,不知趁机执行新政,削弱世家在地方上的影响,唯才是举,加强国力,反而任人唯亲,不问贤愚。当年朝堂上还有可观之人,如今除了一二人之外,不是尚氏附庸,就是碌碌无为之辈。陆大将军虽然如你所说,选贤任能,可是兵部掌握在尚维钧之手,在军中想要升任校尉,便需兵部文书,陆灿虽然有心,可是这些年来又有几人能够从士卒升为将军。而且陆灿也不过能够在他亲领的军中这般选拔人才,就是陆氏嫡系将领军中,升迁也多半和家世派系相关,这一点就是陆灿本人也无力改变。若非如此,丁兄这等豪杰,为什么胸怀报国之志,却不曾投身军旅,效力疆场,只肯在野襄助呢。”
丁铭叹息再三,终于不语,这锦衣公子所说之言无一不真,却是没有办法辩驳,只能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公子所说虽然有理,但是现在局势紧张,我等也不能坐视雍军南下,尤其不能眼看雍军肆虐吴越,离散无数骨肉。只可惜吴越世家商贾未受波及者却多半畏惧雍军,不敢捐资筹建义军,当真可惜可叹!”
我见他如此,便顺着他的口气道:“丁兄这却是不知道世家商贾之人的心思了,这些人心中只有利益二字,若非如此,怎会私航贸易成风,朝廷律令在吴越之地多半是一纸空文,就是尚维钧,不也是想尽办法将心腹之人安排到吴越主政,暗中进行私航贸易么?这些人心目中利益比什么都重要,若是出资筹建义军,义军再被朝廷控制,则吴越再不能像从前一般不受建业政令约束,这才是他们心中的忌讳。而且吴越世家最大的利润来自远洋贸易,余杭正是吴越之地最大的港口,如今却被雍军堵住,吴越世家在两军胜负未明之前,自然不愿过分得罪雍军。”
丁铭心中原本只有社稷黎庶之念,对于这些世家商贾的私心自然考虑不周,但是他也是聪明之人,略一思索,已经明白其中道理,他蹙眉道:“可是定海为雍军所夺,远洋贸易必然中断,吴越世家理应有心逐走雍军,重开海运才是?”
我笑道:“若是南楚可以在短期之内取得大胜,吴越世家自然会大力支持,但是东海水军名扬天下,一旦占据定海之后,纵然陆大将军有天纵之才,没有数年也不可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这样一来,未来数年的僵持局面不可避免。这于一来,吴越海航也将受到极大影响,余杭海运断绝之后,吴越中小世家、普通商贾便要欲哭无泪,但是势力庞大的世家商贾却可以通过宁海进行私航贸易,当今天下两大船行,海氏乃是大雍势力,南闽越氏却仍然归属南楚,越氏自然会乐于和吴越世家合作贸易,就是海氏也不会拒绝这样的私航贸易,毕竟吴越所产的货物在大雍朝野也是极受欢迎的,而且因为货物数量的减少,价格反而会上涨数倍,对于那些人来说,利润并不会降低多少,反而有了垄断商道的可能。只是私航贸易不论是北上高丽,还是南下南洋诸国,都需经过雍军控制的水域,与雍军秘密修好,便成了重中之重,这种情形下,却让他们怎敢得罪雍军呢?”
丁铭听到此处,心道,这位云公子必是出色的商人,才能对其中关节一清二楚,这些事情我却是闻所未闻,而且此人与“撷绣坊”关系非浅,见他气宇风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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