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格兰特宽容地说,“我们现在先不为此事辩驳,你还没有康复到能够做自我表白。如果我现在从你那里听到什么话,你的律师就能借此控告我不顾你的权益。”
格兰特以前听多了这种故事。没有前科的罪犯们最喜欢的把戏,就是装成被迫害的无辜者,一般人听了会立刻反省,深怕是自己搞错了。但是,长年侦办案件经验丰富的警员不这么轻易就动摇——事实上,他们对这种人的说词根本充耳不闻。
会被悲惨故事动之以情的警员,说得好听一点,这些家伙在被指派侦办平常看似合理的犯罪案件中,一向没有多大用处。所以,格兰特仅仅是微笑地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黄昏的泻湖宛如镜面,将山丘另一面的景致巨细靡遗地映照在水面上。
罗勃船长号停? 自在船库里——一艘“如画的小艇”——然而,却没有油彩描绘得出他眼前呈半透明色调的海洋。
半晌,拉蒙问,“你是怎么料到我来这里? ”
“指纹,”格兰特干脆地说。
“你有我的指纹? ”
“不,不是你的。我待会儿才要采你的指纹。”
“那么是谁的? ”
“是伊芙雷太太的。”
“伊芙雷太太怎么会留下指纹? ”拉蒙说,语气透露出一丝挑衅的意味。
“我想你应该知道得比我多。别再多说话了,我希望你明后天有体力搭火车。”
“你没有对伊芙雷太太采取什么任何行动吧? ”
格兰特笑着,“的确没有。我想,这就是伊芙雷太太的用意。”
“这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逮捕她吧,是吗?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拉蒙若是没弄清楚他们究竟是如何跟踪到他的,肯定绝不善罢甘休。格兰特说:“我们在你房间里发现伊芙雷太太的指纹。之前,伊芙雷太太曾向我表示,她并不知道你的新住处,而她留在门上的指纹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们查到她的亲戚住在这里,还有个被你用障眼法蒙骗的人在国王十字路看到你,他对伊芙雷太太的描述与她本人十分接近。我们在去布莱辛顿公寓逮你时,才发现你已经先走一步。”
“伊芙雷太太不会被扯进来吧? ”
“可能不会——反正我们已经逮着你了。”
“我那时真是太笨了,才会想到要逃跑。要是一开始我就投案,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就不至于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还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他的眼睛平视着海,“说来好笑,如果亚伯特没有被人暗杀,我就不会来到这里——遇上这些事。”
格兰特想他说的“这些事”应该指的是在牧师会馆的际遇吧。“哦? 那么,你认为是谁杀了他? ”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哪个我认识的人要杀亚伯特,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是弄错了。”
“难道不是因为一言不和才引起了杀机吗? ”
“不,一定是杀错人了。”
“你是大拇指带伤的左撇子,是索瑞尔遇害没多久前跟他发生口角的人,也是世上惟一领走他全部存款的人,然而你现在却说你是无辜的。”
男人疲倦地将头别开,“我知道,”他说,“你不用再提醒我我现在的处境究竟有多糟。”
门后传来叩门声,招风耳男孩出现在走廊上,说有人差遣他来替格兰特先生跑腿的,格兰特有事尽管吩咐。格兰特说:“我在五分钟内会用得着你,你先回去,等我摇铃再来。”男孩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柴西尔猫一般咧齿微笑,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上。格兰特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洗脸盆里拨弄着。然后,他折回床边说:“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现在要采你的指纹,放心,不会痛的。”
他将拉蒙两只沾了印泥的手印在事先准备好的纸上,拉蒙脸上毫无表情,对一个人老练地做自己熟悉的事感到有趣,他第一次温驯地顺从格兰特。格兰特心知,就算他把拉蒙的指纹转印在纸上,苏格兰场并没有留下拉蒙任何纪录。指纹只在能够对照的情况下才有其价值。
他把指纹印放在一旁等着晾干时,拉蒙说:“你在苏格兰场的官位很大吗? ”
“还不至于。”格兰特说,“那只是你的假想。”
“嗯,我是——在报上看过你的照片。”
“这是你上星期六在史翠德要逃跑的原因吗? ”
“你是说上个星期六? 当时我希望整个交通能为我停顿下来。”
“它们倒是被我搞得瘫痪了一阵子。”
“没错,我看到你那么快速地紧随着我的时候,真的吓了一大跳。”
“那我告诉你,在我看到你走进史翠德后,我就跟丢了,这样你可能会觉得好过一点。你之后做了什么? ”
“搭计程车。当时刚好有一部车经过。”
“告诉我,”探长说,他对拉蒙愈来愈好奇。“在牧师会馆喝下午茶的时候,你是不是满脑子想着要偷船潜逃? ”
“没有,我没有计划任何事。后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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