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悠然坐下:“你说的倒轻松。万岁有意杀鸡儆猴,还能让这鸡给跑了?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没什么来历,身后也没有大族撑腰的,不大不小也能看得过去,砍了他省了万岁多少口舌?”
李四儿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腾的一下起身过来:“这么说,万岁还是想把银子都收回来的?”
隆科多白了她一眼:“搁你身上,家里的银子让人借去一半,还都不想还,你能杀到人家门去。”
李四儿眼一瞪道:“谁敢!看我不活剥了他!”
隆科多摆摆手:“罢,罢。你这脾气真是……家里又不曾亏过你什么,怎么跟守财奴似的?”
李四儿冷笑道:“也就你这种大少爷才说这种话。银子在你眼里算什么啊?都是粪土吧?在我这里那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什么都没有,现在拿到手里的,谁都别想让我吐出来!”
隆科多失笑,不在意道:“你爱金银就爱吧,不值得什么。”
李四儿犹豫了下,小声问他:“咱们家欠银子不欠?”
隆科多摸着下巴道:“欠个三五十万两的吧?”说完一看,李四儿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哈哈笑道:“你怕什么啊?排在前头的是曹家,什么时候他们还了,万岁估计也想不到冲咱们收了。”
李四儿好奇道:“那曹家欠了多少?”
隆科多道:“外头都说二百多万两,”李四儿倒抽一口冷气,“我估着该比这个多一倍还有余。”三五百万才是实数。
先帝六次南巡,曹家五次接驾,花钱如流水啊。
八爷以前管这事的时候,曹家能跟着喘了口气。先帝又是让曹寅管盐政,还有漕运,后来还把东北挖人参掏珍珠这事都给他了。
隆科多嫉妒的都要吐血了!全都是大把大把捞银子的活儿啊!
曹家不就出了个奶娘奶过先帝吗?他们佟佳氏也不差啊,怎么不见先帝也让他们这么捞一把试试?
李四儿眼都直了,气虚道:“……我的乖乖,三五百万两银子,那都能堆一座山了!”
怡亲王府,杨国维拿着封信走进书房,十三头都顾不上抬,比着一边的椅子道:“开沅,坐。”
杨国维坐下,太监进来送了杯茶退下。他慢慢喝着,一面想着一会儿怎么说。
十三写完后才起身活动了下,问他:“什么事?”一眼看到信,道:“哪家送来的?递到你那里去了?”
杨国维赶紧起身后递上去,道:“是,曹家托人递到学生那里的。”
听到是曹家,十三的手一顿,但还是接过来打开看。信中所说十分体贴客气,一点也没有求如今的怡亲王在御前替曹家说话的意思。
但他还是看得眉头紧皱。
杨国维不由得问:“王爷,可是曹家……”
十三把信放到桌上,摇头道:“只是一般的问候。”
但这信递上来还是让人心惊的。
杨国维是知道曹家跟王爷的牵扯的。早年王爷为废太子所陷,曾以假银入库。以王爷的家底是绝掏不出这六十万的。当时就是曹家悄悄又给王爷送来的六十万两银子,后来王爷落魄时,曹家也时时接济,每年送进京的三节两寿,冰敬炭敬都十分及时、妥贴。
如果说曹家是奇货可居,可当时连王爷和他都不认为自家还有翻身的一天。
这份情当时承了也就承了,如今曹家并不挟恩以重,可十三爷却不会装成没这回事。
杨国维深知王爷的脾气,早年不显,经历过康熙年前直雍正间的这一段沉浮后,王爷的爱憎变得分明起来。有恩要报,有仇要记。
当今是他要报答的人,曹家也是。
杨国维道:“王爷,万岁那里……”
或许真的有转圜的余地呢?
十三摇头,他比杨国维更了解万岁。
“开沅,你不懂。”他长叹一声,“曹家解我困境的银子,这数年来的打点,全都是贪来的。拿这个去请万岁开恩,那是异想天开。”
不是自家的银子,用起来当然不心疼。曹家是有财大家发,所以京里替他们说话的人并不少。
他看着曹家这封信。
这信与其说是想让他求情,不如说是想让他记一点曹家的香火情。
真到了大厦将倾的那一刻,替曹家保下最后一点根苗。
这封曹家的信从怡亲王府进了养心殿,然后现在就拿在李薇的手里。四爷说是曹家的信,她好奇就拿过来看了眼,发现署名是‘弟孚若’,曹雪芹的字好像不是这个。
又隔了一段时间,听说这位曹孚若已经死了。可见果然不是他。
四爷接到曹孚若的死讯后十分平静的下了一道恩旨。曹孚若正是其父曹寅后的江宁织造,因卒于任上,万岁十分疼惜。准其全家进京。
四爷赏了曹家一座宅子。
至于江宁织造一职,则由四爷另外派人接任。
不动声色之间,四爷就把曹家从盘踞了数十年的江宁给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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