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是我多年来保存的东西,你把它卖了,给黑子上大学用,他是中了状元呀!”
说完,她就走了。
黑子母亲打开了那个红布包,里面包着的是一对玉镯,年代久远的玉镯。
黑子和母亲还在感动中。
突然,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对黑子说:“快,黑子,赤毛婆婆唤你过去。”
母亲问:“赤毛婆婆怎么啦?”
那人说:“赤毛婆婆要去了。”
“什么?”黑子睁大了眼睛。
那人着急了:“快,快去,别问那么多了,赤毛婆婆让你赶快过去。”
黑子和母亲飞快地跑了过去。
赤毛婆婆坐在蒲团上。她闭着眼睛。有许多人围在她的屋里屋外。
她喃喃地说:“我看见了好多人,他们来接我了。哦,菩萨也来了,菩萨也来接我了。”
她又说:“黑子,黑子来了没有,我要见黑子。”
黑子挤了进去。
他看到了赤毛婆婆安详平静的脸。
他轻声地说:“赤毛婆婆,我来了。”
赤毛婆婆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刹那间明亮起来,一道白光进入了黑子的灵魂深处。她说:“黑子,你要离开曲柳村了,我也要走了,我看到很多人来接我了,还有菩萨,我要上另一条道路了。”
她伸出干枯的手,在黑子脸上摸了一下,然后说:“黑子,菩萨会保佑你的。”
她把手上的一小串念珠递给了黑子。
黑子接过了那串念珠。
他看着赤毛婆婆的眼睛闭上了,手缓缓滑落。
她坐在蒲团上端端正正地去了。
黑子没哭。他听到了一个来自冥冥之中犹如阳光的声音:“黑子,我不是死了,你不要伤心,我只是从一条路上走了,我们还会在另一条路上重逢。”
赤毛婆婆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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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离开曲柳村的那天清晨,天气晴朗,露水味浓郁,乡亲们都到村口去送黑子和王松国。大队派了一辆拖拉机拉他们到镇上去坐车。王松国考取的是省城的师范大学。这天像是乡村的节日,很多村民的脸上是笑容,眼中却充满了迷惘,他们觉得黑子和王松国考上大学是好事,但是对山外的世界村民们没有准确的判断,他们的内心还存在着一种隐隐的恐惧。
母亲心里同样也有村民的那些顾虑,对于儿子的未来,她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但她清楚,儿子迈出的这一步是多么重要,所以尽管她心里充满了矛盾,但微笑着送黑子上了拖拉机。
母亲在拖拉机发动前,往黑子手里塞了一个用线缝得严严实实的小布荷包。母亲在拖拉机开动后,泪水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她的眼睛迷蒙起来,她看不清在乡村的土路上滚动的拖拉机上的儿子了。
拖拉机的后面扬起了一阵土灰,黑子的眼睛也迷蒙了,他觉得母亲和乡亲们的脸都模糊了。在拖拉机渐渐离开曲柳村的过程中,黑子的手上还紧攥着那个小布荷包,他知道那里面装着饱满的谷粒和灶土。黑子心里想,母亲给他这个布包,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让他不要忘了乡土,另一层意思是无论他走到哪里,乡村田野里生长的五谷和亲情都会时时刻刻地充实他的生命。
想到这里,黑子抬头望了望远方将要翻越的崇山,他发现天的那一边涌起了一层黑云,他的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对于未来,他一无所知,就像他刚刚来到曲柳村时对未来一无所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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