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2 / 3)  罪名成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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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来的人多了,家当不够用,便不时地走到自家搬凳子,取杯子,撮烟叶,提开水。大家都关切地叮嘱她小心点,最好连背上也要长眼睛。

    村长撮着烟袋,吧嗒吧嗒不停,他一直没有说话,看来他是明白苏小鸥的身份的,作为一村之长,他不得不回避媒体。村里出了这样的事,他过去提高声音说的每一句清过嗓子的官话都不作数了。

    苏小鸥本想问一些相关的问题。但大家谈论得最多的话题还是少华的遇害。人们情绪依然很激动,因为在这个美丽平静的小山村,从没有发生过流血案件。人们争先恐后地演述着当时的情形。一个当时到过现场的后生指着地上的弹孔说:喏,几百粒铁砂子打出一片扇子形。目击者脸色苍白地给苏小鸥描述当时的惨状:枪一响,少华栽倒在一大堆红薯藤上,血喷得满地都是,那矮老壳龚传宝还翻过少华的身子看,只见少华全身烂得像马蜂窝,却没有咽气,眼睁睁地对着光亮,望着龚传宝,久久地,眼中流出血一样的泪水……苏小鸥再一次提出的问题中断了人们七嘴八舌地描述。

    苏小鸥问的还是那句话:龚传宝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她得到的答案是众人的面面相觑。

    夜深人静,山村在一片死寂中沉沉睡去。

    森亮的月光从黑暗的窗棂探入欧少华的新房,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苏小鸥兀自站在窗前,睁大眼睛,望着窗外被月光映照得森亮的羊肠古道发呆。这条道路究竟一直伸向何方?它为何看起来白瘆瘆的,像一条游入大山深处的白蛇?刚才,她正在做一个可怕的想象。她想象龚传宝从冲天溪走出来,披一头乱草似的头发,阴沉着脸,在羊肠古道上猫一样悄然无声地疾走。他身后拖着一个虚幻的影子。那个影子有些像他自己,又有些像欧少华,月光把道路照得雪亮,那影子却模糊不清,唯有乱草中一双眼睛在皓月下犹如荧荧磷火闪闪发亮。继而,这双眼睛变成黑洞洞的枪口,从窗棂中伸进屋,对准苏小鸥胸膛喷出仇恨恶毒的火焰。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将苏小鸥吓得浑身一抖,睁大惊恐的双眼。原来这一声近乎人类的惨叫是从鼠的世界发出来的。

    这是一个鼠子闹得疯狂的夜晚。每一场撕杀,每一声尖叫,都弥漫着一股阴森森的煞气。苏小鸥独自躺在欧少华的新床上,对这样的撕杀和尖叫有了毛骨悚然的深切体验。她不知道山里的夜为何这样安静,安静得就像在一个巨大无比的录音棚里放录音,将一场接一场啃噬般的群体撕杀,肉搏相残,哀哭嚎叫都放大无数倍,久久在空寂中回旋,令人心悸。

    难道世界上真有水火不融这么残忍的仇恨?非拼得同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才能恢复和平?苏小鸥兀自睁大眼睛,呆呆地想。她的心扑扑乱跳,不由自主地扑到床沿上,握拳顶住胸膛。她感觉胸腔里空荡荡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已掏空,一颗心在四壁撞来撞去,撞得破裂出血。

    当天边出现一抹乌云,遮住惨白的月光时,民间传说中的招魂鸟也出现在这个恐怖的夜里。那招魂鸟就像人一样站在高高的岩石上,低头望着洒满银辉的乡间古道,引领着欧少华的魂魄来到瓦屋场,来见苏小鸥,向她倾诉衷曲。

    呜——呼——招魂鸟发出凄唳的哀嚎,声音如老人痛苦的呻吟,盘旋在苍凉寂冷的上空,久久不息。

    呜——呼——招魂鸟的嗥叫只须一瞬间便从这山传到那山,接着,回音传得更远,声音越发凄凉,越发锐利,使人感到惊怵。

    从招魂鸟发出第一声嗥叫,鼠的世界一下子悄然寂静。仿佛它们都已钻进地洞,或者群集死去。

    不一会儿,招魂鸟将欧少华的魂魄带到了瓦屋场,走进了自家的院子,苏小鸥听得千真万确,门前那块松动的岩板响了一声。傍晚,苏小鸥也曾踏响过那块石板,同样发出“空”的一声响,一丝都没走样。听着他走进熟悉的大门,接着往新房走来。顿了顿,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好像是少华在搬石头重新换过那块石板,完了轻轻叹一口气,发出喃喃的自言自语:“这块蹬脚岩该修整了……”不知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苏小鸥不怎么害怕了,她大着胆子说:“少华,是你回来了吗?”

    欧少华说:“是我,苏记者,我来找你说说话。”

    苏小鸥说:“那你快进来吧。别弄那块石头了。”苏小鸥擤擤酸胀的鼻子说道。

    “不,我不进来。我就在这里跟你说话。”

    那是两扇杉木镂花门,从上半截镂空的花纹格子中隐约可见他朦胧身影及一举一动,只是他背对月光,看不清脸孔,但明显可见神色恓惶,面容疲倦。据说从冥间到人世,要翻过许多山,趟过许多水,走很远的路。

    他就这样站在门外与苏小鸥拉家常,从他家牛脚崴伤说起,一直说到这些年家运不济,结婚欠下许多账,如今只剩下栏里两头猪还没长大,无法偿还债务,心头十分不安……他还说他哥哥少鹏把田埂路修窄了,明年开春之后落雨路滑,新买的水牯又不太会走山路,怕又要崴伤脚……他说了很多话,却见苏小鸥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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