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去看他们,就能叫韦狄不再任性胡来,走得正一点儿了,同时还可以叫他们住在荒原那面边儿上的人,免去许多苦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今天晚上在那儿看见了一种光景,让我非常地厌恶。我愿意你儿子住的地方和韦狄住的,不要只隔二三英里,而是能隔上百儿八十英里才好。”
“这样说来,他捉弄朵荪那一次,是和克林的媳妇先有了默契的了!”
“我们只希望,现在他们没有什么默契。”
“我们的希望恐怕要毫无用处。哦克林哪!哦朵荪哪!”
“现在还没真弄出事来哪。说实在的,我已经劝韦狄,叫他别再招惹别人了。”
“怎么劝的?”
“哦,不是用嘴——是用我自己想的一种办法,叫做不开口的说服法。”
“我希望你能成功。”
“要是您帮我点忙,去看你儿子,跟他和好,那我就能成功了。那时你就有用眼睛的机会了。”
“好吧,既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步因地了,”姚伯太太愁闷地说,“那我就对你实说了吧,红土贩子,我早就想去看他了。要是我跟他能和好,那我一定能快活得多。婚姻是没法儿更改的了;我也许没有几天的活头了,我死的时候,不愿意落一个后悔,他是我的独子;不过既是儿子都是他这种材料,那我虽然没有第二个,我也并不难过。至于朵荪,我向来就没盼望她怎么样,因此她也并没叫我失望。不过我早就不见她的怪了;现在我也不见我儿子的怪了;我去看他好啦。”
红土贩子正在布露恩和姚伯太太谈这一番话的时候,在爱得韦也有一番谈话懒懒地进行,谈的也是同样的题目。
白天一整天,克林的神气好像老是满腹心事,不顾得理会外界的事物;现在他的谈话,把盘据他心头的心事表示出来了。他开始这个题目的时候,正在那番神秘的敲门以后。他说:“我今天出了门以后,游苔莎,就一直地老琢磨,我一定得想法子把我跟我亲爱的母亲之间这种可怕的裂痕弥补起来。那件事者在我心里作怪。”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哪?”游苔莎神不守舍的样子说,因为韦狄刚才使用诡秘手段,以图和她一晤,使她兴奋起来以后,她还始终没能摆脱掉那种兴奋劲儿。
“我提的事儿,不论轻重,你都好像不大理会似的,”克林说,说的时候,微露愠色。
“你错怪了我了,”她叫他这样一责问,又提起精神来回答说。“我不过是正在这儿琢磨就是了。”
“琢磨什么哪?”
“有一部分是琢磨现在蜡芯儿上那个尸体快要烧完了的蛾子,”她慢慢地说,“不过你知道,无论你说什么,我没有不注意听的。”
“很好,亲爱的。那么我想我得去看一看我母亲。”……他接着带着温柔的感情说:“我耽搁了这些天,老没去,绝不是因为我拿架子,不肯去,我是恐怕我去了,会惹得她不耐烦。不过我一定得有点儿表示才成。我老让现在这种情况拖下去,就不对了。”
“难道你还有什么错处不成?”
“她一年老似一年了,她的生活又很寂寞,我又是她的独子。”
“她还有朵荪哪。”
“朵荪并不是她的亲女儿呀,就是朵荪是她的亲女儿,我也不能就一干二净的呀。不过这不是我现在要说的话。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去看她了,我现在要问你的是,你肯不肯尽力帮我的忙——你肯不肯不记从前——要是她表示愿意和好,你肯不肯两凑合,请她到咱们家里来,或者接受她的邀请,到她那儿去?”
起初的时候,游苔莎把嘴闭得紧紧的,仿佛世界之上,无论什么别的事她都肯作,唯有作他提议的这件不成。但是她想了一会儿,她嘴上的线道就变柔和了,虽然还不到十二分柔和的程度;同时她说:“我决不给你增加困难;不过有了那回事,叫我去迁就她,可就太难了。”
“你从来也没清清楚楚地告诉过我,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我不能说,现在还是不能说。有的时候,五分钟结下的怨恨,一辈子都解不开。现在这件事也许就是那样的了。”她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克林,你要是不回老家,那是你多大的福气!……你这一回来可不要紧,好几个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三个人的命运。”
“五个,”游苔莎想,不过她没把这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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