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游苔莎也什么话没说,她所知道的那件事,只把那番敲门的行动,弄得更加神秘。
同时,屋子外面已经演了一出小戏,至少那一天晚上,把游苔莎从所有落嫌疑的可能里救出来了。原来韦狄正在那儿准备飞蛾暗号的时候,另外有一个人跟在他后面,一直跟到栅栏门。那一个人,手里拿着猎枪,老远把韦狄在窗外的举动看了一会儿,跟着就一直走到房前,在门上敲了几下,又转过房角,跳过树篱去了。
“该死!”韦狄说。“他又跟着我了。”
韦狄的暗号既是叫这一阵响亮高噪的敲门声弄得失去效力了,他就抽身退回,出了栅栏门,急忙顺着山径往山下走去,一心只想躲开,不叫别人看见。他走到半山的时候,那条山道附近,有一丛发育不全的冬青,她像一只黑眼睛的瞳人一般,长在一片黑暗的荒山上。韦狄走到这个地点,只听砰然一声,送到他的耳朵里,使他吃了一惊,同时几粒已成强弩之末的铁砂子,落到他近旁的树叶子中间。
毫无疑问,他自己就是放这一枪的目的了,他冲到冬青丛里,用手杖把那些灌木凶猛地敲打,不过那儿并没有人。这次的攻击,比上一次的严重得多了;韦狄过了半天,神魂才安定下来。另外一种极端令人不快的威吓办法已经开始了,它的目的好像是要给韦狄的肢体重大的残害。韦狄对于文恩头一次的把戏,认为只是一种野蛮的恶作剧,因为红土贩子不知轻重,所以才那样胡闹;但是现在这种举动,却已经越过了讨厌的界线,而达到了危险的程度了。
要是韦狄知道文恩有多么认真,那他就更得害怕了。原来那个红土贩子看见韦狄跑到克林的房子外面,就几乎怒不可遏,预备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这个青年店主那种顽梗难化、任性而发的行动吓回去,只要不真把他打死就成。至于这种野蛮的强迫手段,在法律方面合与不合,文恩是满不理会的。像他那样的人,处在那样的情况里,很少有理会到这一点的;而有的时候,这种态度也不算不对。从司揣夫的弹劾案①起,到农夫林齐②处理弗吉尼亚的恶徒那种简截的办法止,对法律是讽刺而对公道却是胜利的事例,可就多得很呢。
①司揣夫的弹劾案:司揣夫,因助英王查理第一为虐,为国会所弹劾,因无实证,不能判以大逆罪,然国会终以变通办法,处之死刑……
②农夫林齐:英文中有“Lychlaw”,即对于犯罪之人,不经正式法庭之市判,而处以私刑之办法。这个名词的来源,说者不一。其中的一种说,美国弗吉尼亚州,有查勒-林齐者,曾私惩罪人,因此有“Lynchlaw”之名。
离克林那所孤独僻静的寓所下面半英里,有一个小小的村庄,维持爱得韦区治安的那两个警察,有一个就住在那儿。现在韦狄就一直往那个警察住的那所小房儿走去。他把警察家里的门开开的时候,差不多头一样看见的东西,就是那个警察的警棍,挂在一个钉子上,那好像对他担保,说这儿就是要达到他那种目的的手段。但是他一问警察的太太,才知道警察并没在家。韦狄说他要等候。
一分钟一分钟滴哒滴哒地过去了,警察还没回来。韦狄原先那种极端愤怒的心情冷静下去了,变成一种对于自己、对于那片景物、对于警察太太、对于环境全体都不满意的浮躁心情了。跟着他就站起来,离开了那所房子。总而言之,韦狄那天晚上的经验,对于他那种用得不当的柔情,即便不能说是给了一桶冰块,却也得说是浇了一盆冷水;从此韦狄再也不想天黑以后,跑到爱得韦,希望游苔莎会偶然或者蓦地,对他眼角留情了。
红土贩子要把韦狄喜欢夜里漫游那种趋向压伏下去的粗鲁办法,顶到那时,可以说成绩很不坏。那天晚上,游苔莎跟她的旧日情人可能的会晤,刚一发芽,就让他掐掉了。但是红土贩子却没料得到,他的行动,并没能使韦狄的活动完全停止,而只使它变更了方向。由于赌基尼那回事,克林固然是不见得欢迎韦狄的了,不过韦狄去拜访他太太的亲戚,却是人情之常,而他又是决心要见游苔莎的。躲开夜里十点那种不妙的时间,一定是必要的。“既是晚上去有危险,”他说,“那我就白天去。”
同时,文恩已经离开了荒原,拜访姚伯大太去了;自从姚伯太大知道了那笔传家的基尼能够物归原主,是由于文恩那番如有天意的帮助以后,他们两个就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了。姚伯太太对于他那样晚来拜访觉得纳闷,但是却并没不见他。
红土贩子把克林的苦难和他现在的生活情况,完完全全地对姚伯太太说了一遍;接着提到朵荪,把她过的那种显然愁闷的日子,也稍微说了一说。“现在,太太,您听我这句话好啦,”他说,“您对于他们两个要帮忙的话,最好就是您把他们的家拿作当您自己的家一样,即便刚一开始的时候有点儿别扭,也不要紧。”
“朵荪和我儿子,关于婚事,都没听我的话;所以我对于他们的家务并不发生什么兴趣。他们的麻烦,都是他们自己找的。”姚伯太太外面装作态度严厉,其实她叫儿子的苦难惹起来的愁闷,比她肯表示出来的可就多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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