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来的;就是露出来,我也不在乎。你说,你答应了我这件事,我得给你多少钱?半克朗①成不成?”
①克朗;英国旧日钱币之一种,值五先令。
那小伙子摇头。
“那么五先令成了吧?”
那小伙子又把头一摇。“钱不成!”他说,同时用手掌往火狗①的铁头上直摸。
①火狗:一种架薪器具,铁作,约略如狗,故名,一对,置于壁炉内,薪即架其上。
“那么,查雷,什么成哪?”游苔莎带着失望的口气问。
“上回过五朔节①,你在王朔柱子旁边没答应俺的那件事,你还记得吧,小姐?”那小伙子一面仍旧低着头用手摸火狗的头,一面嘴里嘟囔着说。
①五朔节:即五月一日,英国一节日。在那天,立五朔柱,选五朔后,围柱跳舞。从前盛行英国乡间,现已稍杀。参看本书第六卷第一章。
“不错,记得,”游苔莎露出一些更高傲的神气来说。“你想要和我拉着手儿一块儿跳环舞,对不对?”
“你要是让俺那么样半个钟头,小姐,俺就答应你。”
游苔莎一直地看着那小伙子。他比她小三岁,但是他的年纪虽然小,心却并不小。“怎么样半个钟头?”她问,其实她早已经猜出来了。
“把你的手握在俺的手里。”
游苔莎一时没言语。“一刻钟好啦,”她说。
“好吧,一刻钟也成,游苔莎小姐——不过你可得让俺亲它一下。好吧,你让俺握一刻钟,俺就立誓尽力让你替俺,还决不告诉别人。小姐,你不怕别人听出你的语声儿来吗?”
“那倒也可能。不过我要在嘴里放一个石头子儿,好叫别人不大会听出来是我的语声儿。好吧,你只要把戏装,还有你的刀和长枪都拿来,我就让你握我的手。你现在可以去啦。”
查雷走了,游苔莎越来越感到人生的趣味。现在有事可作了,现在有人可见了,而且是用一种迷人的冒险方法去见的。“啊,”她自言自语地说,“我的整个问题是,我得一无所为而活着!”
游苔莎的神情,平常总是朦胧欲睡,因为她的情感本是浑厚深沉一类的,而不是轻妙鲜明一类的。但是她要是一旦兴起,那她也会勇往直前,一时之间和天性活泼的人并不两样。
关于被人认出来这一层,她并不大在乎。那些演戏的小伙子们,不大会认出来是她。至于在那些被请的客人中间,却不见得能同样稳当。不过,说到究竟,被人发觉了,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能被人发觉的,只有她扮戏这件事实;至于她的真正动机,那永远也没有被人发觉的一天。如果人们认出来是她,那他们一定会一下就认为,她作这样的事,只是一个先就已经被人看作行动古怪的女孩子,现在又犯了一阵乖僻就是了。本来这桩举动,要只是闹着玩儿的,才最合情理,而她作来,却是为了正经的目的:这种情况本身,就至少是秘密的保障。
第二天晚上,游苔莎一刻不差,按照约好了的时刻,站在燃料屋子门前,等候黄昏来到,因为那时查雷要来送戏装。她外祖那天正在家里,所以她不能请她的同谋者到屋里去。
查雷在荒原苍茫的山脊上出现,好像苍蝇落在黑人的头上一样,手里拿着戏装。他走到门前的时候,都走得喘不上气儿来了。
“东西全带来啦,”他把东西放在门坎上,低声说。“现在,游苔莎小姐——”
“你要你的报酬,是不是?早就预备好啦。我说到哪儿,就办到哪儿。”
她靠着门框站着,把手伸给了查雷。查雷用他那两只手把游苔莎的手握住,握的时候那样轻柔,简直都没法形容,只有用小孩儿拿刚捉到的小麻雀那样子来比方,还可以表达一二。
“哎呀,怎么还戴着手套?”查雷带着大不以为然的口气抗议说。
“我刚才在外边散步来着,”游苔莎说。
“不过,小姐!”
“也罢,是不大公道。”她就把手套脱去,把光着的手伸给了他。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过了一分钟又一分钟,谁也没再说话,各人看着渐渐昏瞑的景物,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俺想俺今天晚上不一次都握完了,”查雷很虔诚地说,那时他已经握了有六分或者八分钟的工夫了。“下剩的那几分钟,俺留着下一回再握成不成?”
“随你的便儿,”她丝毫不动感情地说。“但是可得在一个礼拜以内就完结。现在,我要你作的事,只有一件;你等着我把衣服换好了,再看一看我演的对不对。我先到屋里看一看去。”
她离开了有一两分钟的工夫,往屋里去了一下。她外祖正稳稳当当地在椅子上睡着了。“现在,”她又回来了的时候说,“你先到庭园里那一面儿去等一会儿,我扮好了就叫你。”
查雷到外面等去了,只一会儿的工夫就听见一种柔和的口哨儿。他回到燃料屋子的门前问道——
“刚才是你吹口哨儿来着吗,斐伊小姐?”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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