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04节(2 / 3)  无名的裘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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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像费乐生那样只为出自一番好心让苏离开他,因而闹得麻烦不可开交。正人君子们对他的打击之大,实在超出了人类承受力的极限;他被逼得走投无路,濒于饿死,就是现在在这个乡村小学挣到的那点微薄报酬也只是差可糊口而已(当地那位牧师还因为对他关照而备遭非议)。他常常想起阿拉贝拉的话:他应该对她严厉点,那样她的犟劲儿用不了多久就垮了。但是他这人是个死心眼儿,对别人的意见有理没理都听不进去,再搭上他受教育时接受的原则,所以他认为自己对妻子的处置,无可訾议,这个信念,他从来就没动摇过。

    原则这玩意儿诚然可以由于某种心理倾向而置诸脑后,但换了另一种心理倾向,说不定也会轻而易举地同样酿成无穷祸害。从前既是本能促使他给了苏自由,现在也能叫他把苏和裘德同居看成无伤大雅。要是说他并不爱她,他也还可以按他的特异方式对她抱希望,而且很快就感到,且不说如何对付外界,单是她愿意回来,把她再弄上手,那可是谢天谢地的好事了。

    不过他已经懂得,要对付那班铁石心肠的人不惜伤天害理对他的肆意污蔑,他非得要手段不可。而且这可以就地取材,信手拈来。一巳把她弄回来了,而且光明磊落地宣告他从前把她看错了,所以离婚也就离错了,所以要和她重结连理,再续良缘。这样一来他大概可以得到若干补偿,得以重理旧业,也许还能回沙氏顿小学,说不定教会还能让他当特准传教士哩。

    他想写封信征询季令安的意见,看他对写信给她这一手作如何想。季令安当然回了信,说她既经离去,最好听之任之;他认为她既为人妇,自应属与之生男青女、患难相共之人,更何况他对她一往情深,非同一般,说不定再过若干日子,他们这对古怪夫妇的结合会办法律手续,此后当可万事大吉,既得体,又如意了。

    “可他们才不干哪,苏才不干哪!”他自己一个人大呼小叫的。“季令安真是就事论事啊。苏这是接受了基督堂的感情和教导才到这一步啊。她认为婚姻是绝对解除不了的,这我看得清清楚楚;我也清楚她怎么有了这样的想法。她的想法跟我并不一样,不过我得利用她的想法,促我的想法实现。”

    他给季令安回了封短信。“我自知全盘错误,但我不同意你的看法。至于说她与那个男人同居,生男青女,我认为(虽然我无法按古老成规从逻辑上或伦理上提出辩解)那也不过使她得以完成自己的教育而已。我要写信给她,以证实那个女人的话是真是假。”

    他给朋友写信之前本就立意如此,所以写不写原来无所谓,费乐生为人做事大抵如此。

    于是他经过一番仔细推敲,给苏写了信。既然知道她的气质易于激动,他在信里边随时都摆出一副拉德曼舍①式正颜厉色;还小心翼翼地避免流露有悖教义的感情,兔得她看了害怕。他声称就他见闻所及,得悉她的思想大有改变,所以他深感不可不说,自他们仳离后,历经世事,他的见解也颇有变化。他愿坦陈无隐,他写此信殊与热烈的爱情无涉,而是因为他切望使他们的生活即使不算成功,至少不致重演因他当初自以为根据公正、仁善和理性的原则所作所为而造成的令人痛心的结局的危险。

    ①引自《新约-哥林多前书》第十三章。

    他已恍然大悟,身处他们这种古老文明之中,谁若不顾一切任凭自己生而有之的正义感和公平心而无所节制,势必碰得头破血流。你若一心想混到手你那份舒适和体面,你一切行为非遵循你经教导而养成的正义感和公平心不可。至于什么朴质纯真的爱人之心,那就去它的吧。

    他提议说,他目前住在马利格林,她无妨来此。

    写完了,转念一想,他把倒数第二段删掉了;重抄一遍,立即发出;多少有点心痒难挠地等待下回分解。

    几天后,有个人影穿过为茫茫雾气笼罩的基督堂郊区别是巴,往裘德在同苏分居后所赁的住所走去;乍着胆子在他门上敲了敲。

    已经是晚上了,所以他在家。他似乎有某种预感,一跃而起,赶快开门。

    “你跟我出来一下好不好?我不想进去。我想——跟你谈谈——跟你一块儿上公墓去。”

    苏是声音颤抖着把这几句话说出来的。裘德戴上了帽子。“你这时候跑到外边来,太苦啦。不过你要是真不想进来,我也不勉强。”

    “我不想进去。我不会耽误你多大工夫。”

    裘德因为觉得非常不自然,一时没再把话说下去;她呢,好像思绪乱结,一点主动说话的能耐都没了。他们如同阴曹地府的鬼魂,在浓雾中走了好久,没出声,也没做什么表示。

    “我想跟你说一下。”她终于开了口,话音一快一慢的。“这样你就不会突然听见别人说起来了。我准备回里查那儿。他大度包容,表示对过去一切决不计较。”

    “回他那儿?你怎么能回——”

    “他打算跟我再结次婚。那不过是个形式,好应付社会上那些人,他们是不会实事求是地看人论事的。不管怎么着,我原来就是他的妻子。这怎么也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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