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骑士先生。兴许这是错觉,骑士先生大概有一天跟某个牧女忘乎所以了。”
“得啦!勒布朗,您走得太远了……”
“啊,我的天!小姐,骑士先生年轻时跟别人不是一样吗?这并不妨碍他岁数大了规规矩矩的。”
“当然,你见多识广。不过,听着,别乱嘲笑这个年轻人。或许你猜得很准;我的父亲要求大家把他当家里的孩子对待。”
“哦,对小姐倒是件高兴的事!至于我,关我什么事?我跟这位先生没有交道可打。”
“啊!如果你年轻三十岁就好了!……”
“先生问过小姐,才把这个大盗安顿在小姐这里的吧?”
“你怀疑吗?世上还有比我的父亲更好的父亲吗?”
“小姐也够好的……有很多小姐不习惯这样。”
“为什么?这个小伙子没有什么令人讨厌的地方;等他长大以后……”
“他将始终丑得吓人。”
“他可一点不丑,我亲爱的勒布朗;你太老了,这方面不行了。”
她们的谈话被骑士打断,他来找一本书。
“勒布朗小姐在这儿?”他十分沉静地说。“我还以为只有你在跟我的儿子交谈。那么,你们一起聊过了吧,爱德梅?你对他说过,你将是他的妹妹吗?你对她还满意吧,贝尔纳?”
我的回答不会得罪任何人;只有四五句互不连贯的话,由于害臊,说得残缺不全。莫普拉先生返回书房,我重新坐下,盼望我的堂妹马上支走女仆,同我说话。她们低声细语地交换了几句;女仆待着不走,两个小时过去了,长得要命,而我不敢离开椅子一步。我相信爱德梅真的睡着了。待到晚餐的钟声敲响,她的父亲又来找我,离开她的套房之前,他又一次对她说:
“那么,你们交谈过了?”
“是的,我的好爸爸。”她回答,那种自信使我惊讶。
根据我堂妹的举止,我觉得她在要我,现在她担心我要责备她。当我回想起她跟勒布朗小姐谈论我的口吻时,希望又复萌了。我甚至想,她担心父亲怀疑到,她假装极端冷漠,只是为了时机一到,把我更稳妥地吸引到她的怀抱中。我在将信将疑中等待。日日夜夜相继过去,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密信提醒我要耐心。早上她下楼到客厅待一小时;晚上她来吃晚饭,同她父亲玩皮克牌①和象棋。这种时候,她非常矜持,我甚至无法跟她交换一个眼风;白天其余时间,她待在卧房里,无法接触。有几次,骑士看到我百无聊赖,像被囚禁那样无可奈何地生活,便对我说:①两人对玩的一种纸牌戏。
“去跟爱德梅聊天吧,上楼到她房里去,告诉她,是我叫你去的。”
可是,我敲门也是徒然,不消说,她听到我来了,从我沉重的犹豫不定的脚步声听出是我。门从来不对我打开;我很绝望,又很气恼。
我必须打断关于我的个人印象的叙述,告诉你们这时期在莫普拉悲惨的一家中所发生的事。若望和安托万果真逃走了,尽管追捕得很紧,仍然无法抓到他们。他们所有的财产被没收了,法院下令拍卖莫普拉岩的封地。但没等到拍卖那一天,于贝尔先生就使起诉中止。他宣布购买过来;债主们得到满足,莫普拉岩的财产证书落到他手里。
莫普拉家不多的守卫人员由下层的冒险家组成,遭到同他们的主人一样的命运。众所周知,守卫人员早已减少到没几个人。两三个被打死了;其余的都已逃走;只有一个在押。法庭对他的案件进行预审,他为所有人坐班房。这样缺席预审若望和安托万?德?莫普拉成为重大问题,他俩的逃遁看来得到证实,因为戈歇的尸体漂浮其上的另个鱼塘排光水后,找不到他俩的尸体;骑士为了维护自身荣誉,担心来一个侮辱性的判决,仿佛这个判决会增加莫普拉这个名字的可恶可憎。他利用德?拉马尔什先生和自己的全部信用(在本省,尤其因为他年高德劭,信用很高)来平息案件,他如愿以偿。至于我,即令我肯定参与了我的叔叔们不止一次敲诈勒索的行动,却谈不上受到公众舆论的指责。在我的叔叔们引起的愤慨中,人们乐于仅仅把我看作一个年轻的囚徒,受到他们的虐待,具有良好的禀赋。骑士恢宏大度,一心要恢复家族的声誉,准定对我的优点夸大了许多,让人到处宣扬说我是个非常温柔而聪颖的人。
于贝尔先生成为封地买主那一天,他一早走进我的房间,由他的女儿和神甫陪伴,给我看他作出牺牲的证书(莫普拉岩大约值到二十万利佛尔),他向我宣布,我不仅立即拥有我数目不大的一部分遗产,而且拥有封地的一半收入。同时,全部领地,包括土地和产品,将通过骑士的遗嘱归我所有,只有一个条件:这就是我得同意接受与我的身份相配的教育。
骑士仁慈而朴实地作出这些安排,半是为了感谢他获知的我给予爱德梅的救助,半是为了家族的尊严;但他没有料到我对教育的抵触。我说不出身份地位这个词引起我多大的不满。我以为这样做尤其能看出爱德梅为赖掉对我的诺言,从中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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