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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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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象个机警的小老鼠,探头探脑,溜进一大户人家,门是开的,无须费事,就可以堂而皇之进去,他双手背在身后,故意咳嗽几声,脚下踢踏出声来,这家他以前来过,房子多,人口多,光吃饭一桌子坐不下,老少四辈,还有庶出的,老一辈有,中一辈也有,下一辈还有,遗传嘛,庶出虽说名声不太好听,终究是个主人,他们家有当官的,有做买卖的,有挣钱的,有花钱的,尤其是养尊处优的小姐们、太太们穿金戴银寻常事,每天进出是几辆汽车。男人负责挣钱养家,不管这钱怎么来的,女人则负责貌美如花。
这会儿人毛都没有,满地都是垃圾,橡皮阿四运气好,虽然他不是第一批闯进来这里的人,但他是第一个从橱柜搜出油腻腻包子的人,拭一下,不凉,还有一丝温热,他拿过来就吃,油香肉香,闭上眼,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边吃边找坐的地,太好了,有把雕龙画凤,搬不动的椅子,他一屁股坐上去,妈妈的,纹丝不动,他用脏兮兮的手摸一把,冰冷硌手:“爷喜欢!这个!爷要了!”脸盆掉地上,水泼一地,手巾还在滴水,地上到处都是纸片,样式不太好,颜色有些泛旧的衣服,不错不错,吃完了,换口气,把有些乌黑、甚至是臭烘烘的手,扎煞的手,象是壁虎,想扒墙上去,十个黑黑的手指印印在雪白墙上,恶心人,更恶心自己,有些弯曲,象一条条蛇。打土豪,分浮财!这分享太容易了,他妈的日本人长什么样?咋这样牛?这些富得流油的人,平时看见他都要捂着鼻走的人,连啐他一口都不愿意,听说日本人要来,还没有来,就提前把地方腾出来,他身上的衣服总是从冬穿过秋延伸到夏,不热得气喘哈哈,决不脱下,那些人矫情,说他身上有味,他自己把鼻子象猪嘴拱在破烂里也闻不见,习惯了。
他试着搬那把椅子,动不了:“妈妈的,咋这么沉?”丢开,还踹上一脚,真他妈晦气,什么时候脚上踩了屎,黄浍浍的,象烂熟的柿子,回头一看,身后歪歪斜斜两行,步履散乱,恶心想吐,脚尖朝上,还有,厚厚一层,抬起脚甩两下,一块椭圆的屎饼,就扔出一两米远,兀自骂一句,“谁妈妈这么缺德?拉这么大一泡狗屎?这得吃下多少粮食,才能拉出这么一泡屎?”一脚踩下去,前半个鞋头,就污了!再一翘脚,脚后跟边沿着地,前头张扬,看一下:恶心!长出许多芽状的尖尖!,他跺跺脚,搓一下,进里屋,“我的个乖乖,这么多东西?够我搬到猴年马月?我不动了,这儿就是老子新家,老子就住这儿逍遥!”他自言自语,然后走出去,把挂门上带着鈅匙的锁拿下,关插好,从里面反锁上,这狗日锁够大的,足足有半斤,昨夜城里不消停,他没有睡好,这会儿眼涩头晕,该睡觉了,他这样想,也这样做。
他回转身,发现桌子上有个洋瓷盆,他笑一下,冒着坏水地笑,这笑声中有许多气泡冒出,张扬一个接一个往上跑。
黄兴忠知道这事,是四天以后,黄天祥从西凉城打来的,电话打到土木镇,他揪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回到暖屋,心生浮躁,象汪洋大海之中,飘浮的一条小船,茫茫然没有了方向,他铁青着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深沉得象一口井,热情消失殆尽,看着头顶上的天,乌浊得被桔红色的云堆着,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能想象:儿子给他打完电话,一头钻进乌龟壳一样的小汽车里,无限依恋地看一眼窗外,和所有人一起,明目张胆、浩浩荡荡离开西凉城,人去城空,那些摸不着北的有钱人,过惯了作威做福的日子,辛酸的眼泪一下滚落下来,离开了西凉城,就是离开幸福。背景离乡,那滋味,酸楚到心底,人离乡践,物离乡贵,为了保命,搬不走的,拿不动的,全得舍,割肉呀,疼,钻心地疼,血流不止,心就炸裂酥碎,那是一堆碴子。
“老爷,你怎么啦?”刘中天看出了端倪,就走上前。
黄兴忠背着手,在暖屋前走来走去,夕阳象火一样,还在燃料。
“日本人已经动手了!西凉城空了,只有……”
“老爷,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天下事,天下人的事,作为一介草民,管好我们自己的事,我知道:你已经有了主意,你打算怎么办?”
“举棋不定,骑虎难下,想想那些如此勤奋、在我手下讨生活,他们已经习惯了,你说我如果撒手不管,他们会是一种什么状态?”
“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算你是观世音菩萨,你也不能普渡众生,更何况,你还不是观世音!连你自己怎么办,都还是难事,上帝造人万千,各谙其道,不能飞,就只有跑,跑不动还可以走,走不了,只能爬,爬不动,要么死,壮烈,要么苟且偷生,屈辱活着,要么投靠日本人,做狗,卖良心,卖祖宗!不是什么事,你都可以大包大揽的,身逢乱世,谁又能保证明天?”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
“如果你还信得过我,就让我来操办吧,至于金银细软,就让昆仑乘夜色,送省城外国人银行吧,我和魏司理。克莱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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