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竟然有这手腕,不错。”
“庄主好像不着急?”
“着急?有什么好着急的!”陈子峰走到外头,晃动一株移植在坟边的桑树,仰头让落下的雨水洗刷他嘴角的油腻,却洗刷不去他身上的血腥。
“难道我们还能翻盘?”
“翻盘?”陈子峰大笑:“大赢的局面,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回头,看到了杨燕武的表情:“你不信?”
杨燕武没有说话。
“现在看来,阿夜内有高氏为绣首,外有黄谋为强援,整个大势似乎是极其有利的,不过我们这边也有三大利势。”
杨燕武勉强笑了笑:“哪三大?”
“第一大利势,就是我们知己知彼,林叔夜有什么筹码,林添财有什么命门,黄谋有什么底细,我全都门清,只要稍加运作,便足以致他们死命。”
“第二呢?”
“第二大利势,便是我们内奸已拔。”陈子峰撕下自己半边袖子当抹布,为祖母的墓碑抹去泥水,一边搬石头去垒垮塌的那一角:“虽然代价大了些。我们在广潮斗绣中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就是因为背后一直被人算计,现在算计我们的人已经暴露,接下来便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半点不像已经陷入绝境的人,不过杨燕武还是犹疑,因为如今茂源的形势太恶劣了。
陈子峰动手干着活,根本没有回头,却仿佛后脑勺长了一只眼睛能看清杨管库的内心一般:“空口无凭,我知道你不信,但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你没有更好的路了,除了跟着我走到黑,你的其它路,早在五年前就都被我堵死了。”
杨燕武大吃一惊,便想起五年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来,一开始是愤怒,指着陈子峰几乎跳了起来:“你!你!原来是你!”
陈子峰回头,只一眼,杨燕武反而退了一步,陈子峰道:“放心,继续跟着我,你当年失去的会回来,五倍、十倍地回来!”
杨燕武默然片刻,随即他冷冷地笑了:“庄主,我现在相信你会赢了。你这般深的心思,这般毒的算计,林叔夜搞不过你的!”
陈子峰放好最后一块石头,拍去手上沙,蹭去泥浆,走到杨燕武身旁,拍拍他肩膀,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纠结那些无谓的怨恨。现在你没有退路,我也没有退路,我们需要彼此。你现在无论是反我还是独走都没出路,只有继续跟着我才有再次发达的机会,将陈杨两家再次联合起来,这是我们翻盘的根基。”
他顿了顿,道:“御前大比之后,凰浦会成为天下第一,我会得到凰浦,而你,会得到杨家!”
得到凰浦?杨燕武眼神闪了闪:“要联合杨家,我长姐那边……”
“她也会帮我的。”陈子峰道:“没有人比我更懂她!”
杨燕武便再无疑虑了,却问:“却不知第三利势是什么?”
“当初我明敌暗,梁惠师靠着这点整垮了茂源,林叔夜借着这个势扶摇直上,而现在的情况逆转了过来。”陈子峰道:“敌在明,我在暗,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利势!”
这日放晴,黄谋约了林叔夜登山,同一时间梁惠师也约了高眉娘,高眉娘除了斗绣一般不出门,但这次还是答应了,双方约好了登番山。
当年秦始皇统一岭南,大将任嚣选郡治,“依番山、禺山修番禺城”,乃设番禺郡,这是广州建城之始。唐朝以后,番山被逐渐凿平,只余一坡,南宋时在上面筑一亭,名“番山亭”,因周围林木茂盛水汽充足,导致常年云雾缭绕,便形成“番山云气”之盛景,乃是皇明“羊城八景”之一。
林叔夜恐高眉娘劳累,番山不高,景致又佳,正是良选。
这日广潮两庄相会,高粱各携弟子在前,林黄在后,边走边谈,黄谋笑谓:“三弟真是好能耐,听说秦公公也被你摆平了,一旦化敌为友,这御前大比于贤弟那便是一马平川!只惨了开盘口的那三家外围,听说掌刀人都已经换了两个,其中一个还被沉了珠江。”
“有这种事?”林叔夜正色道:“私刑乱法,若事情是实,该报官才是。”
黄谋骂道:“老弟你这‘君子话’说的越来越溜了,就是未免有些虚伪。”
说笑间便望见了番山亭,众人游玩一番,便到旁边一座小园林“映翠阁”小憩,高眉娘梁惠师上了阁,林叔夜黄谋在楼下,分头叙话。
随行的挑夫将箩筐放好,喜妹便安排起了糕点,黄谋的童子摆开茶具,潮州府的茶艺,广州府的点心,各自的天下无双。这一次是林叔夜掌壶冲茶,糕点分好,喜妹将茶传上去,黄谋喝了一口道:“三弟果然是潮州种,这茶冲的不在哥哥之下。”
“哥哥谬赞了,论茶艺不敢与二哥争先。”
“刺绣呢?”
林叔夜一笑:“高师傅意在沈女红,不在惠师。”
“呵呵,这是看不起我们了?虽然高梁二位有师徒之分,但焉知不是青出于蓝?”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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