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摆手言道:“不说公钰兄在这里同不同意,本辅自己也张不开嘴。”
“太师言重。”孔公钰忙言语了一声。
“按说本辅应该去曲阜拜会圣公。”陆远看着孔尚贤言道:“不过本辅实在是俗事缠身难以动步,不得已才委屈圣公您纡尊降贵来一趟。”
不等孔尚贤开口,陆远又道:“之所以将圣公请来,一者既然来了山东,于情于理都要和圣公您见一面,二者也确实是有些事情需要圣公的帮助。”
孔公钰此刻越过孔尚贤接了话:“太师言重,圣公不过舞象之年,尚在家中闭门读书的岁数,又哪里能帮上太师什么忙呢。”
陆远瞥了他一眼,笑了。
“公钰兄倒是颇有家长风范。”
孔公钰顿时面色讪讪缄口。
见其闭了嘴,陆远这才继续盯着孔尚贤,后者有些许紧张的说道:“太师有何吩咐尽可示下,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也不是什么难事,对圣公而言,等同于举手之劳。”
陆远先送上一粒定心丸,随后言道:“前几日本辅刚来山东的时候,孙秉诚和本辅汇报了山东各司衙的情况,主要是考成方面的,山东的提学道衙门和礼曹的教育工作考成成绩不理想,孙秉诚请本辅的示,本辅一想,圣公您就在山东,这种事,本辅拿意见岂不是班门弄斧,所以就想让圣公帮帮忙。”
孔尚贤困惑道:“提学道衙门的事?下官还真没听孔元杲说及过,是哪方面考成不过关?”
“新学的开办和招生都不理想。”
一听到新学两个字,孔公钰就脸色一变,刚欲开口就发现陆远瞥了自己一眼。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杀机,孔公钰还是吓的浑身一颤,冷汗瞬间遍体。
“这。”孔尚贤也作了难:“太师,下官对这些事确实不曾过问,毕竟下官岁浅,很多事都是他们主持,不过既然太师开了口,下官随后就找孔元杲问问,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好,那就多谢圣公了。”
陆远面露微笑:“圣公出面,山东提学道和礼曹上上下下谁敢不遵,孙秉诚有福啊,主政山东,有您在这给他保驾撑腰。”
“太师谬赞。”
孔尚贤被夸的面红,连道不敢:“下官愿为太师略尽绵薄。”
“好好好。”陆远哈哈一笑起身:“那本辅还有事,就先失陪,晚上本辅设宴,咱们再聚。”
“太师慢走。”
两人起身目送陆远离开,而后孔公钰便着急的对孔尚贤开了口。
“公爷,您怎么能答应帮这个忙啊。”
“你指的是刚才太师所说提学道衙门新学考成成绩不好的事?”
“没错。”孔公钰急道:“公爷,新学是什么?那是掘咱们家的根呐,太师让您出面来说这件事,明摆着是想让您,让咱们家亲自出面为他的新学站台,这种事万万不能答应。”
孔尚贤没有说话,脸上带着这个岁数不该有的沉稳和深思。
“你说的孤何尝不知。”
“既然公爷知道,为何还要答应那.”
“你话太多了。”
“啊?”
孔尚贤看向孔公钰,此刻的前者脸上哪还有之前在陆远面前的稚嫩与紧张,他用很沉稳的语气说道。
“你的话太多了,不仅在我这,在太师那也一样,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又道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先辈所教的这些话你都忘了吗?急什么?”
孔公钰一个劲的眨眼:“公爷,这都要掘咱们家的根了,还不着急?”
“急有用吗。”孔尚贤反问道:“你觉得,咱们只一个曲阜县能对抗现在拥兵百万,富甲天下,兼有法理大义支持的陆太师吗,若是咱们家有这般能耐,这上千年来,还需要走马灯一样的改朝换代吗。”
孔公钰顿时失声。
“我孔家屹立千年不倒,无论如何改朝换代仍安享富贵,便在于一个静字,咱们静,则帝君王侯便要将咱们敬于太庙社稷之巅,可若是咱们动,一步踏错,这万世家业便有坠毁之风险。”
孔尚贤慢条斯理的说道:“而今天下看似国宪颁行之后日趋平稳,实则暗流涌动,嘉靖在位三十六年,孤不信他没有一点后手就如此一败涂地,所以,这个节骨眼上,一动不如一静,太师要求做的事就去做,遵纪守法,谁也挑不出咱们的刺。
将来要是帝制复辟,咱们家也只不过是被强权所迫,谁敢对咱们家反攻倒算?
若是帝制复辟彻底无望,咱们家也是旗帜鲜明支持国宪内阁的,起到了作为天下士林第一家的表率作用,将来这天下,一样要给咱们家留上一席之地。”
孔公钰人都听麻了,万没想到这番话竟然是从只有十七八岁的孔尚贤口中说出。
但很快又觉合理。
毕竟是自幼就袭爵的一代衍圣公,绝对当得上一句博览群书,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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