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为强盛的,便是道门。
道门担着天下第一宗之名,一时之间,风头无二。
而多年来与道门齐名的大穗剑宫,则是一蹶不振,若非谢玄衣横空出世,力挽狂澜,剑宫之名恐怕会跌入谷底。
在这般盛世之中。
谢玄衣击碎了太多人的道心,成为了太多人的心魔。
即便今日的唐凤书,已然修成天下斋斋主,也会在心湖之中,瞥见那道难以忘却的惊艳身影。
“谢玄衣。”
邓白漪轻声喃喃。
“不错,正是谢玄衣。”
唐斋主摇了摇头,道:“他死得蹊跷,又是背负叛国骂名,即便死后葬身北海,也不能得到善终……偌大世间,若是没他一块墓碑的容身之处,岂不荒唐?”
邓白漪神色复杂,沉声说道:“的确荒唐。”
看着那块简陋的木碑。
邓白漪长叹一声:“所以这里是……”
“谢玄衣的衣冠冢。”
唐凤书道:“江宁是他故乡,镜玄刻意挑选了这块风景静谧之地,我亲自为他留了座衣冠冢,留的这些阵纹,一是为了避免闲人入境,二是为了给他留个清净。”
“原来如此。”
邓白漪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安安静静站定,只是凝视着那块木碑,不再开口。
谢玄衣与斋主,乃是故人。
这一点她自然知道。
尽管这二位交情颇深,斋主何必带自己来此?
邓白漪并不傻,她心湖紊乱,已然猜出大概头绪。
此刻的沉默。
便是给自己留足思考时间。
“你可知,鲤潮城潮祭之时,道门子弟为何会帮你一同筑阵?”
忽的。
唐凤书突然说起一件无关之事。
邓白漪怔了怔。
其实这一点,她也不止一次想过……当时情况危急,鲤潮城覆灭在即,为了救下自己,也为了年迈父亲,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背着姜凰和符箓,去往临江沿岸,铸造火阵。
邓白漪当然知道,这鲤潮城已被修行者接手。
乱局之下。
自己贸然现身,很可能会被直接拿下。
但万幸。
道门阵纹师决定出手相助,因此一切太平,万般无恙,顺利将大劫度过。
事后回想,许是自己运气不错,选对了出现时机,当时情况紧急,长春阵已经无力回天,点破关键之后,众人即便生疑,也不得不随自己赌上一把。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也没那么多运气。道门之所以会一同筑阵,便是因为他们看见了你的‘清净符’,‘一气符’。”
唐凤书平静道:“这两门符箓,只有道门子弟才有资格修行,研读。伱不愿暴露身份,他们自然会把你当做某位道门真人的阵道弟子,这便是他们愿意在鲤潮江全力相助的原因……他们把你当做同门中人。”
邓白漪恍然。
旋即她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唐斋主说得很清楚,这两门术法……只有道门中人,才有资格修行。
那么教给自己符箓之道的谢真,是怎么学会这符术的?
“陈镜玄告诉我,有些问题,不要刨根问底。”
唐凤书幽幽开口:“只可惜,他不了解我的性格,在鲤潮城时我就想问了……那个谢真,究竟是你什么人?”
“斋主。”
邓白漪苦笑一声,低声道:“其实……只是萍水相逢。”
这个问题,谢真叮嘱过自己。
若真遇到了“刨根问底”的情况,不要全部隐瞒,也无需尽数说出。
若是全说……也未必会有人相信。
一半真,一半假,略去白袍道人,以及玉珠镇阴婚的那段复杂纠葛,才会令人信服。
按照谢玄衣所教导的那样,邓白漪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
唐凤书默默听完,她瞥了眼眼前年轻弟子:“你在说谎。”
一句话,便让邓白漪哑口无言。
“一个机缘巧合,来到北郡的年轻修士,大发慈悲,将你带到青州,还教了你道门阵纹之术。”
唐斋主呵呵笑了一声:“怎么,这是对你一见钟情了,还是欠了你天大人情?”
邓白漪乖乖闭嘴。
其实按谢玄衣这套说法,绝大多数情况,都能瞒得过去。
可偏偏眼前人是天下斋斋主。
“事无绝对,道门符箓虽不外传……可总有人能学会。”
唐凤书面无表情说道:“虽然不多,但在这大褚王朝,知晓‘一气符’和‘清净符’绘法的人,还是有那么几位的。”
邓白漪心头升起一股不详念头。
她心想,不会吧?
不会这么巧吧?
“谢玄衣,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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