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受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存在。
琴寿仗着是皇帝的家臣,撒泼道:“陛下啊,奴才太可怜了!不仅成了太监,以后怕不得走路都难!奴才这辈子太苦了,实在不想活了啊!”
“行了,别跟朕卖惨,你这些年办的那些龌龊事还没跟你算账呢,让御医去你府上给你医治一番。”殷子受不耐烦的道。
御医亲自去侯府,这可是旁人没有的待遇,可见殷子受对琴寿的感情极深。
“陛下,我出不来这口气呀!”琴寿说着,努力挤下两滴眼泪。
殷子受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
“云缺,朕还有用,不能动,那穹家罪女倒是没什么用处,年底便斩了吧,给你出口恶气。”
琴寿这才高兴起来,连连叩头,大拍马屁。
第二天。
云缺在朝会上直接参了锻纸侯一本,将奏折呈上,并将琴寿与两名护卫昨日大闹天牢的经过,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抖落了出来。
皇帝的脸色始终阴沉,半晌没作声。
皇帝不说话,朝堂上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喘。
一群百官望向云缺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之色。
众人的心里同时泛起一个想法:
果然初生的牛犊不怕虎,这位实在是个愣头青,锻纸侯也敢招惹!
谁都知道琴寿在皇帝眼前就是个狗奴才,但这个狗奴才跟着皇帝太久,皇帝能打能骂,别人可不行。
琴寿身上的命案,不知有多少,之所以到今天都没人敢动他,就因为他是皇帝的家臣。
没想到云缺刚任职没几天,就把锻纸侯给揍了。
这简直是虎口拔牙,动了皇帝的逆鳞!
令文武百官更没想到的是,良久之后,皇帝居然下令责罚锻纸侯,罚没其三年俸禄。
罚俸三年,对侯爵来说算不得大事,但那是锻纸侯。
皇帝从来没动过一根指头的锻纸侯!
如此责罚,已经足以看得出皇帝对云缺的重视,一众百官认为云缺已经成了皇帝心腹,地位甚至超过了锻纸侯,飞黄腾达只是早晚的事。
散朝之后,文武百官对云缺愈发客气,套近乎者比比皆是。
云缺没工夫在这敷衍,本打算回去,却被皇帝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殷子受单独召见了云缺。
云缺还以为皇帝要说说琴寿的事,结果殷子受根本没提,而是笑着问道:
“在太子那边,可还习惯。”
“还好,东宫有吃有喝还有温泉可泡,太子对微臣十分客气,微臣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云缺道。
“习惯就好,你与宣儿年纪相仿,又有同窗之谊,将来太子继位,你可要费心辅佐才是。”
皇帝这番话,将云缺拉到了皇族一方。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以后太子成了皇帝,你云缺就是股肱之臣,一世的荣华富贵!
随后殷子受话锋一转,道:
“朕近日来因一事而心神不宁,此事关乎重大,唯有云爱卿可替朕解忧,不知,你可愿意帮朕这个忙呢。”
云缺微微诧异,道:“陛下吩咐即可,微臣自然全力以赴。”
“好!朕要你在学宫里找一样东西,找到了,便是大功一件。”殷子受神色郑重,下了一道密旨。
听到这里,云缺心头一沉。
他已经知道皇帝要找什么了,更知道自己麻烦上身,可皇帝已经说到这里,自己没有退路可言。
云缺只好硬着头皮询问道:“不知陛下要在学宫里找什么。”
殷子受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玉玺。”
殷子受没有过多解释,只叮嘱云缺此事不可外扬,需要谨慎寻找,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消息。
云缺领旨离开之后,殷子受的目光变得阴冷起来。
屏风后,无声无息的走出一名老太监,垂首立在皇帝身旁。
“此子有勇有谋,是个不错的棋子,弃了,有些可惜。”殷子受叹息道,可神色里没有半分不舍。
“好棋子,就该用在最关键的一步,若能寻到玉玺,陛下给他风光大葬也就是了。”老太监沙哑道。
殷子受没在开口,缓缓点了点头。
皇宫外。
云缺回头望向恢弘的宫殿,无奈一笑。
自从得知雁死天门事件的真相,云缺就知道皇帝殷子受是个无情寡义的凉薄之辈。
自己若找到玉玺,那便是自己的死期!
在一名五品小官,与玉玺丢失这两者之间,舍弃前者才是最佳选择。
到时候皇帝重得玉玺,名望丝毫无损,只是刑部少了个微不足道的提刑官罢了,多好的如意算盘。
“城里人活得真累,算计来算计去,活着如下棋,费心又费脑,还是乡下好啊。”
云缺望着冷冰冰的宫殿,想通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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