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此刻他暂时还未想到。等见到了人,再论也是不迟。
总之,这日一整个午前的光阴,他的心情都是轻快无比的,直到晌午刘勃回来,给他带来一个消息。
西市里确实有个叫顾十二的人,然而人却叫他跑了。
事情是这样的,刘勃到了后,向西市武候铺的一名队正打听人,方知顾十二是个无赖,仗着拳头比普通人硬上几分,惹是生非,早年几次因打人进公堂,进去就撕开衣裳指着身上的伤,称是早年打过叛军回来的,县令判也判不重,他出来又威胁告他的人,弄到最后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后头还聚了些同样不干正事的闲汉,偏偏不少坊民还受他蛊惑,俨然成了西市的地头蛇。
刘勃打听之时,也不知谁去报的信,那顾十二大约自己做贼心虚,等刘勃去到,看见大门敞开,人早就跑了。有人报告说看到他直接逃出了城,躲得无影无踪。刘勃无可奈何,只好回来报告情况。
这变故令裴萧元措手不及,一时闷住。
上司第一次吩咐办事,竟就这么搞砸。
刘勃颇为惶恐,见他半晌不语,开口建议查对从四月底开始的开远门以及西市周围旅店租屋的店簿册。
划定这个范围,是有理有据的。
开远门和西市附近的坊内,有贵贱不同的旅店。正常而言,从开远门进的人,都能找到合适的临时投宿之地,不至于舍近就远特意另找。
最重要的是,据老翁的讲述,裴萧元断定她入城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傍晚暮鼓起的时段,时间仓促,她走远路再去别的地方投宿的可能性极小。
只要她在那一带住过,旅店登记在簿,哪怕只住一夜,第二天立刻搬走,也是有记录可查。
此刻也只能如此了。
刘勃领命而去,带人将那一带挨家查问个遍,费了几天功夫,也没找到一个叫做叶絮雨的人。
“下官怕下面人万一办事不周,亲自查了相关坊内全部二百五十六间大小旅店,一百二十一处租屋,并无记录。下官确定不会遗漏。或者……再在东市一带看看?”
刘勃没达成事,又提一个想法。
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西开远门是长安每天接纳最多外来人员的一道门。位于城东一些偏巷里弄的旅店为争客源,常会于傍晚暮鼓快要响起之时派人前去守客。刚到的外乡人两眼摸黑,匆匆忙忙,怕来不及落脚被关在坊外,坐上车被拉过去,也是常有的事。
裴萧元这一次放下了事,一得空便亲自去查东市一带她有可能落脚的地方,然而,仍然不见下落。
第24章
东西两市一带,集中了全城至少一半的旅店和租屋。
裴萧元已耗费时间和人手,查遍这个范围内的店簿,不得结果,索性就将长安剩下所有坊城内的全部大小旅店和租屋的全部记录都过了一遍。
然而依旧未能找到人。
从青头告诉他疑似看到她开始,到今天,已过去了半个月。这些时日,除衙署内的必要公事之外,他剩下的所有闲余和精力,全部扑在了这件事上。
其实于他而言,查店簿的记录,本也无须如此费时费力。以他职权,甚至无须理由,只要下一道令,全长安所有旅店的店簿一夜就能归拢出所需的结果,送到他的手里。
他之所以不用这种方法,是因这需要调动左右金吾卫下数量多达上千的武候铺。
他刚到不久,因皇帝这一道敕令,令他成为了许多人关注的焦点,一举一动,恐怕都有某些人在后盯着。找人完全是他私事,尤其关系叶女,他不欲如此兴师动众将她带入旁人视线,引发不必要的猜疑,那或将对她不利,故一直在用自己衙署下的人手进行暗中查访。
如今终于查完,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顾十二那边也传回近况,仍不是好消息。据西市一个平常与顾十二交好的屠夫交待,他听闻近来京中禁令收紧,神武大将军陈思达女婿犯事投监的消息也在各坊迅速传开,不能不说威慑,便以为天家新设的陆吾司的人那日是要拿他祭刀整肃西市。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暂时跑了去避风头,至于跑去哪里,谁也不知。这边虽已放出话是误会,但等他收到消息打消疑虑再回,也不知是何日了。
至此,裴萧元那夜自西山归来之时路上的心情已是全然化为乌有。
说不疲倦,不失望,自然是假。
如今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一是青头当天看错了人,老翁口中的“小郎君”也不是她。只是一个样貌和她相似的人而已。
第二个可能,她如今就落脚在长安某一个坊内某间旅店或是租屋内,但是姓名没有登记上簿。
虽然朝廷有户口管辖制,规定旅人无过所,不能过官道上的关隘。客人不记簿,旅店不得容宿。尤其长安,因人员流动频繁,来源繁杂,对外来之人的管理更是严格,莫说大小旅店和租屋,便是居民也不能私留外人在家,哪怕亲友到来,超过三日不报到坊正处,也一并被视为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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