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的气更是消了一半,甚至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一些过份。
霍显这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弱女子,又如何知道朝堂之事的险恶呢。
恐怕那匈奴人在北方还是南方,她都搞不清吧。
至于霍禹那个竖子,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也不能全怪到霍显的身上,自己的罪过恐怕更多一些。
“你不必跪着,坐下回话,刚才是老夫有一些莽撞了。”
“夫君刚才提醒得是,等禹儿回来,我定然严加管教,不再让他犯错。”霍显说到。
霍禹如今已经三十有三了,早已经能独当一面。
又还怎么可能乖乖地听霍显的话呢?
就算是自己说的话,那个竖子能听进去几分,都说不准。
恐怕,这件捅破天的大事,还是得自己来处置。
心中虽然这样想的,但是霍光也不想再把怒气撒到霍显这个弱女子的身上,仍然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霍显这才站起身来,小心地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榻上。
她的腰挺得很直,时刻注视着霍光脸上表情的变化,异常警觉。
“老夫刚刚如此失态,是想到了一件凶险的事情。”霍光忧虑地说道。
“夫君想到了何事?”
“唉,虽然军司马王献已经死了,但是恐怕禹儿所做的那些糊涂事,已经走漏了风声……”
霍显的眼神抽搐地跳了一下,不安地看向了霍光。
“而且更为糟糕的是,天子恐怕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这今日才会突然性情大变。”
里通匈奴,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死罪,哪怕那个人是霍禹,是霍光的独子,一旦事发也绝躲不过去的。
“那禹儿岂不是……”霍显不敢把“死无葬身”之地四个字说出来,生怕这句话会一语成谶。
“还好,如今还没有到这个田地,县官应该只是有耳闻,但是并没有真凭实据,否则将之公之于众,哪还有你和我在此处说话的机会?”
霍显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真凭实据,那么什么事情都能圆过去。
“但现在也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但凡是阴谋之事,不管思虑得多么周全,也总会有泄露的那一日……”
“这阴谋行得越大,知道的人就越多,就越有可能走漏风声。”
“此刻,县官的手中也许没有真凭实据,但是总有一天是会有的。”
“夫人莫忘了,这几日长安城的动荡,都源自于县官要天下臣民直接向他上书。”
此刻,霍光已经从刚刚的震撼和慌乱当中,渐渐地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和睿智。
慢慢地梳理下来,霍光自认为他已经看清楚了其中的缘由。
而实际上,他猜测得也确实是八九不离十,但是没有猜到的那一分却是关键——天子不是为了霍禹而对付霍光,而是为了对付霍光才找了霍禹这个借口。
“幸好现在的县官还稚嫩,要是孝武皇帝在位,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证据和名声。”
朕即朝堂,管他有没有证据,抓起来再说。
放到诏狱里去,严刑拷打,总能问出点什么来的。
别说是一个辅政大臣,就是当年的太子据,不也差点陷入这种境地吗?
想到这一层,霍光反而就有一些庆幸,幸好不是孝武皇帝在位啊。
“夫君,那我等现在要怎么办,难道禹儿就只能回来任县官宰割吗?”
换做别人,儿子犯了那么大的错误,最好的选择就是到天子面前亲自去出首。
用一个人的命,换取全族的命。
但是霍光自有一股傲气,在朝堂上呼风唤雨那么多年,他觉得自己能把霍禹保下来——自己只有一个独子,不保也得保。
“不至于,从县官刚才那道诏令看得出来,他还是对老夫非常敬重的。”
“可是,里通匈奴,那可是死罪啊,县官能……”霍显想了想,才接着问道,“夫君是要向天子求情吗?”
前两日,霍显问过霍光这个问题,到底是战还是要和。
那个时候,霍光说自己腰腿太硬,已经不愿意弯腰了。
而如今,心虚的霍光只能选择这条路了。
“嗯,但是现在还不是求情的时间,非要等到禹儿他们的捷报传来,老夫才能进宫去找县官旁敲侧击。”
“如今老夫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去见县官,他不会答应老夫任何要求的。”
“那上朝之事……”
“那是天子收买人心的举动,他想要罢朝就罢吧,在征北前线没有捷报传来之前,老夫是不会在朝议上露面的。”
自己用罢衙的方式,没有让天子屈服;那么天子用罢朝的方式,自己也不能屈服。
这看起来天子是给了自己台阶下,但实际上也是在胁迫自己。
如果明天朝议上,自己若无其事地去上朝,天下臣民恐怕会指着他霍光的脊梁骨,骂他是一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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