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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间,荀彧才出了内廷,回到尚书台。
钟繇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见他回来,直接拉到值房,关上门,低声道:“陛下说了什么?”
荀彧神色倒是平静,坐下后,仔细回忆一阵,才慢慢道:“陛下说,改元之后,不得大动。”
钟繇坐在对面,咀嚼着这几句话,神情有些不解的道:“什么叫做不得大动?”
荀彧看着他,道:“尚书台、六曹的官员基本不动。”
钟繇先是一怔,而后神色警惕,道:“陛下之前,不是要亲自遴选户曹,吏曹尚书人选吗?刑曹的司马儁身体也不好,孔融不是要升任礼曹尚书吗?那工曹的吴景不当去职吗?”
荀彧见他一口气问这么多,知道他紧张,道:“不用多想,陛下已经认可了户丁、田亩,目标还是分地安民。”
“只有这样?”钟繇狐疑的追问道。
荀彧头有些疼,道:“确实还有其他事情,但是多而杂,一时半会儿我难以与你说清楚,不算过于严重。”
钟繇还是心里不安,道:“陛下,没有强逼你应承某些事情?”
宫里那位陛下与先帝迥异,定下的目标,不达成决不罢休,钟繇不信刘辩会中途放弃。
“没有。”
荀彧喝了口茶,道:“陛下的目标未变,虽然提了很多要求,但没有我们预期的那么严重,态度相对缓和,没有强逼。”
钟繇听到这里才算安心,向来严肃的脸角放松下来,道:“那便好,我们做起事情来,从容一些,或许能避开诸多祸事。”
荀彧看了他一眼,稍稍沉吟,道:“陛下还提及了‘颍川党’的问题。”
钟繇脸色瞬变,道:“陛下怎么说?”
这是宫里第一次提及‘颍川党’问题,钟繇不能不重视。
‘颍川党’已经在不知不觉坐大到了独霸朝堂的地步,宫里看在眼里却一直不说,现在提出来,钟繇怎么能不担心。
荀彧神色不变,没有外漏什么情绪,道:“陛下只是随口一说,还不至于。”
钟繇脸色稍缓,欲言又止。
荀攸,钟繇,荀彧,是所谓‘颍川党’的三魁首,而荀攸明显是三魁首中的魁首,众多出自颍川或者与颍川相关的官员,八成以上由荀攸举荐、安排。
在他们三人中,钟繇是一个沉默又长袖善舞的人,在一张严肃的脸下,是一口能说会道的嘴,是以在朝野中人脉极广,官声相当的好。
但他不是一个热衷权力,结党营私的人。
而荀彧不善于交际,身为丞相,也没有培植私人,更多是‘就事论事’,是一个秉持中立,忠于用事的人。
他被卷入‘颍川党’,是自然而然的无心之举。
但荀攸不同。
荀攸出自大将军何进的幕府,在刘辩继位之前,不过是黄门侍郎,只是一个跑腿的小官。
刘辩继位后,一朝天子一朝臣,荀攸被发掘出来,在清理了阉党、外戚以及袁氏后,荀攸一步步走高。
随着清算的不断深入,洛阳城里空缺了大半的官职,厄需填补。而阉党、外戚、袁氏占据了大汉朝廷内外,不论是因为恐惧还是怨恨,士族开始抵制朝廷,拒绝入仕。
那段朝廷极度困难的时间里,荀攸愁白了头,四处求人,可以说是求爷爷告奶奶,用了足足两年时间,才算将朝廷填补起来。
而后,随着刘辩的改制,权力从九寺转向六曹,荀攸作为吏曹尚书,不管是用意还是无意,都给了‘颍川党’成型以及坐大的客观条件与机会。
再经过这几年的时间,尤其是去年以来,荀彧拜相,钟繇,荀攸为左右仆射,‘颍川党’实际上已经把控了尚书台,掌握了大汉朝廷的最高理政机构。
这自然会促使‘颍川党’的进一步膨胀,不说朝野百官,听到‘颍川’二字都会侧目,即便是普通百姓,对于颍川人那也是敬畏有加。
钟繇早就对此有所警惕,再听到刘辩提起,自然愈加不安,甚至是惶恐。
自古以来,上位者最忌朝臣结党,尤其是在乱世之时,帝王最是忌讳!
荀彧能猜到钟繇在想什么,却不点破,道:“明日公达就会到,你亲自去迎一下。而后顺道去拜会司马儁,王朗,皇甫坚寿以及孔融。”
这些人都身居要职的‘非颍川党’无形中的制衡存在。
钟繇若有会意,道:“是否与公达谈一谈?”
在他们三人中,唯有荀攸热衷于权力,不断的巩固、扩大‘颍川党’的势力范围,他才是‘颍川党’真正的魁首。
荀彧轻轻摇头,道:“我在想,是否请他去做一任州牧。”
“不可!”
钟繇满脸肃容,道:“这个想法不可有,也不能让公达知道半点!”
一个右仆射被调任一州州牧,无疑是严重的贬谪,对于荀攸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会酿出极其严重的后果!
荀彧又喝了口茶,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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