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明白过來。说道:“俺睡迷糊了,以为是在营里呢。”
曾国藩小声对李臣典说道:“不可大声,不要惊动屋里的人。你悄悄把他们叫起來,我们马上走。还有,我这次到衡阳,沒有带银子,你现在手里有多少?”
李臣典一边翻腰包,一边笑道:“俺刚当上管带,您老就借银子!,,怪不得俺师傅临走再三交代,在您老身边当差,腰里要经常带些银子。”
曾国藩很无奈地笑道:“我是管你借,又不是白要。,,孚泗还说什么了?”
李臣典道:“俺师傅说,您老已经一年沒支俸禄了。”
曾国藩叹口气道:“湘勇饷银支绌,又是用银之际,,”
李臣典这时已将银子拿出來。他用手很小心地掂了掂,有些不舍地递给曾国藩道:“大人,这是俺师傅临走,丢给俺的二十两。不够,俺再管他们借些。”
曾国藩接过银子道:“就二十两吧。回省我就还给你。”
李臣典道:“大人,俺去招呼他们了。”
曾国藩点一下头,快步走进屋里。他把二十两银子放到桌上,然后悄悄走出來。
回到发审局,曾国藩先派了几名得力的差官,飞速赶到码头,去等候广东方面押运饷银的船只;又把文案传到签押房,连开了四张札委,这才到卧房歇息。
但岳阳县发生的事,却让他久久不能入睡。
首先,他是团练大臣,各府、州、县的团练归他管理,但除开团练、剿匪,地方上所有事物,均归巡抚衙门办理。
很显然,岳阳县大张旗鼓地勒令租地户补交漕粮地丁,肯定已经得到,巡抚衙门或布政使司衙门的同意。否则,岳阳县就算长了天胆,也不敢这么去做。
这就把曾国藩置于两难的境地。
设若他出面來管这件事,首先要征得巡抚衙门的同意,还要让徐有壬出张布告。骆秉章和徐有壬会按着他的意见办吗?
而他不理睬这件事,不仅岳阳的百姓不会再信任发审局,全湖南的百姓,也不会再为团练捐一文银子!团练能否继续办下去,可就当真难说了。
想到头痛,曾国藩勉强睡去,却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仿佛在一座山上,又好似在一条干涸的沟壑里,他遇见了一匹非牛非马长翅膀的怪物。那怪物先在半空中盘旋,搅得地动山摇,好不吓人。他惊骇万分,伏在一棵树后躲避。那怪物却突然向他扑來,速度之快,几近弹指之间,着着实实地在他的左肩膀上啄了一口,转瞬遁去。他大叫一声,猛地睁开双眼,却原來是南柯一梦。
曾国藩起身,发现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回想了一下梦境,曾国藩感觉左肩膀竟当真有些疼痛。
曾国藩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但见天色将暗,已到掌灯时分。
听见里面有响动,候在门外的亲兵推门走进來,口称:“大人,您老醒了?要不要更衣?”
曾国藩随口问了一句:“伙房开过饭了吧?”
亲兵答:“回大人话,已经开过饭了。但厨房并未息火,您老想吃什么,小人马上知会他们。”
曾国藩道:“你弄盆水來,里面放些盐。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好像癣疾要犯。我擦擦身子吧。告诉伙房,把剩饭热一下就行。”
亲兵答应一声走出去。
擦完身子,亲兵给曾国藩更衣的时候,曾国藩又问:“我睡觉的时候,沒有什么事吧?”
亲兵答:“就是塔协台和鲍营官來了一趟,听说您老歇下了,便又回营了。”
更衣毕,曾国藩边推门边道:“把饭热好,到签押房找我。”
到了签押房,有亲兵沏了碗热茶端进來。
曾国藩本想处理几件公务,但梦中的情景,却一直在他的脑海中萦绕。
那个非牛非马,又长有两支翅膀的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曾国藩一边喝茶,一边回想梦境。
他站起身,开始在签押房里慢慢地踱步。踱着踱着,他忽然灵光一闪,脑海中跟着蹦出“麒麟”二字。
是麒麟!肯定是麒麟!断不会错!
曾国藩快步走到木柜前,掏出钥匙打开柜锁,从最底层很下心地摸出一张纸來,铺到桌案上看;纸上是腌臜道人最后见他时的临别赠言。
曾国藩把这四句话横看竖看了好半天,却沒有一字能与麒麟扯上瓜葛。
他叹口气,把纸重新放回柜里。
这时亲兵走进來,禀称:“大人,饭已经热好了,您老去用饭吧。”
曾国藩点了一下头,无精打采地走出了签押房。
第二天午时一刻,一艘广东官船抵达长沙。发审局差官经过打听,官船上押解的正是奉旨解往江南大营的饷银。
闻报,曾国藩马上着李臣典点起两哨亲兵,自己乘上蓝呢轿子,飞赴长沙广东饷船停靠的码头。
到了码头,曾国藩命李臣典带亲兵先把住要道,又把塔齐布预先调拨在此公干的一艘湖南水师战船,挡在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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