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书都带来了,就在‘大庆殿’门外,请官家明鉴。”
“哦,让人拿进来吧——”
赵扩觉得挺有意思,还没看到那帮御史们出招呢,竟被别人抢先了?
朕倒要看看,今天这场好戏会怎么收场?
宋慈径直走到“大庆殿”门口,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正靠在柱子上打盹的郭默一眼。
好嘛,咱都在拼命演戏......不对,卖力地为国尽忠。
殿下您倒好,躲在这里睡大觉呢?
宋慈再回来的时候,后边跟进来两名殿前武士,每人都抱着厚厚的一沓供词。
本来该老太监出来接过去的,可这么多供词抱着,成何体统?
“直接抬过来吧——”
官家赵扩再次发话了。
两名殿前武士将厚厚的供词,直接放到了官家的脚下,然后退出了“大庆殿”。
那么多供词,赵扩怎么可能看得过来?
随意拿起两份翻了翻,就勃然大怒,一脚将其他供词踢翻下去,散落了一地。
赵扩作为官家,那还算是好脾气的,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当众发火的。
“都看看,这就是你们给朕录用的人才?尤其这个工部的书办,去年的考评还得了一个‘上上’。薛极,你们吏部就是这样考核的吗?”
赵扩直接将手中的那份供词,扔到了吏部尚书薛极的面前。
“官家,臣有罪——”
薛极急忙走出来,从地上捡起那张供词,竟然跪在地上请罪。
有宋一朝,除非大型的祭祀,否则很少有跪拜之礼,可现在的薛极却跪了下来。
前些日子,在史弥远府上的定计,他也是参与的。
知道李知孝已经动手了,却没想到今天史相这一方还没开场,对方就先出招了。
老薛极预感到,今天的局势恐怕不会朝着李知孝规划的方向发展,索性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跪倒在地不起来了。
“臣户部侍郎岳珂有本上奏,昨日臣在户部当值,收到燕王府送过来的数十份礼单和若干礼物。”
“燕王殿下交待,这都是临安同僚所赠,然无功不受禄,退回去又怕伤了同僚的和气与脸面。”
“就将这些无偿捐献到了户部,燕王殿下的意思,将这些礼物变现或换成有用的物资,免费发送到过冬有困难的百姓手里。”
“臣连夜组织人手核对、测算,这些礼物总价值约十一万四千六百两纹银,臣请示官家让户部采买物资,并以燕王殿下的名义发放下去。”
“大庆殿”陷入了沉静。
“厉害啊,这是要散财买名,关键用的还是别人的钱,而那些出钱的人,反而被送进了刑部。”
老薛极跪坐在地上,脑子却在飞快地转动着。
“嗯,这也算是一件善举,朕准了。不过,朕希望这里每一文钱都要花到百姓身上,要是让朕知道有人胆敢在这里边动手脚,刑部的大牢应该还留有位置。”
既能赈济灾民,又能替自己儿子扬名,花的还是那帮犯官的钱,赵扩又岂能不准?
站在文官中段的李知孝看到了,感觉有些不妙,急忙冲着旁边的一位御史使了个颜色。
“臣有本上奏——”
赵扩一看,从文臣里走出一位御史,好戏要开始了吗?
“刘御史,有何本章,尽管奏来——”
你不能不让人家奏啊,不管说啥都行,而且就算是说错了,也不用担任何责任。
宋朝的言官,可以说是最“猖狂”的一个群体。
没错,就是能用上“猖狂”这个词,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官家都敢当面指着骂。
盖因宋太祖当年的约法三章。
一是“柴氏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刑戮,亦不得连坐支属”。
二是“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
三是“子孙有逾此誓者,天必殛之”。
誓约中,明确指出宋朝官家不得擅杀大臣和言官,否则必遭天谴。
此誓约,由宋太祖设立开始,便一代一代帝王不断向下传承和延续。
“臣要弹劾当朝的燕王殿下赵昊——”
刘姓御史一嗓子,这“大庆殿”上比方才更安静了。
“哦,刘卿弹劾燕王何事?”
“臣弹劾燕王殿下,罪责共计一十八桩——”
“第一桩,任人唯亲,国家重器,私相授受;”
“第二桩,玩忽职守,身在其位,不思报国;”
“第三桩,擅杀友邦,残暴不仁,有失国体;”
“第四桩,结党营私,勾结重臣,图谋不轨;”
......
“第十八桩,狂悖不堪,拥兵自重,动摇国本。”
好嘛,这位刘御史一顿康慨激昂的奏报,震得“大庆殿”嗡嗡直响,连正假寐的郭默都睡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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