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奉闻。
记得别后不久,曾得来信,未曾奉复。其原因盖在以"结婚然否问题"见询,难以下笔,迁延又迁延,终至不写也。此一问题,盖讨论至少已有二三千年,而至今未得解答,故若讨论,仍如不言。但据我个人意见,则以为禁欲,是不行的,中世纪之修道士,即是前车。但染病,是万不可的。十九世纪末之文艺家,虽曾赞颂毒酒之醉,病毒之死,但赞颂固不妨,身历却是大苦。于是归根结蒂,只好结婚。结婚之后,也有大苦,有大累,怨天尤人,往往不免。但两害相权,我以为结婚较小。否则易于得病,一得病,终身相随矣。
现状,则我以为"匪今斯今,振古如兹"〔2〕。二十年前身在东京时,学生亦大抵非陆军则法政,但尔时尚有热心于教育及工业者,今或希有矣。兄职业我以为不可改,非为救国,为吃饭也。人不能不吃饭,因此即不能不做事。但居今之世,事与愿违者往往而有,所以也只能做一件事算是活命之手段,倘有余暇,可研究自己所愿意之东西耳。自然,强所不欲,亦一苦事。然而饭碗一失,其苦更大。我看中国谋生,将日难一日也。所以只得混混。
此地有人拾"彼间"牙慧,大讲"革命文学",令人发笑。专挂招牌,不讲货色,中国大抵如斯。
今日寄上书三本,内一本为《唐宋传奇集》上册。缺页之本,弃之可矣。
迅上四月九日〔1〕《美术大观》即《苏俄美术大观》。一九二八年日本东京原始社出版。
〔2〕"匪今斯今,振古如兹"语见《诗经.周颂.载芟》。
280504①致章廷谦矛尘兄:廿八信早到。近来忙一点,略说几句罢:----大学院一案〔1〕,并无其事,不知是何人所造谣言。所以说不到"去不去"。
《游仙窟》序只用我的,也可以,并无异议。
语堂夫妇前天已见过,口信〔2〕并未交出。但杭州之好,我是知道的。
和达夫同办的杂志,须六月间才可以出。
顾傅被反对于粤,我无所闻。
对于《贡献》,渺视者多。
第四阶级文学家对于我,大家拚命攻击。但我一点不痛,以其打不着致命伤也。以中国之大,而没有一个好手段者,可悲也夫。
闻成仿吾〔3〕作文,用别的名字了,何必也夫。
衣萍的那一篇自序〔4〕,诚然有点......今天天气,哈哈哈......
迅上五月四日令夫人令爱令郎均此不另。
注释:
〔1〕大学院一案据收信人回忆,当时谣传鲁迅将去南京大学院任职。
〔2〕口信收信人当时曾托林语堂转告鲁迅,请他去杭州一游。
〔3〕成仿吾湖南新化人,创造社主要成员,文学批评家。一九二七年至一九二八年间和郭沫若等提倡"革命文学",曾用石厚生笔名发表文章。
〔4〕衣萍章衣萍(1900--1947),原名鸿熙,安徽绩溪人,北京大学毕业,《语丝》撰稿人。后曾在上海暨南大学任教。"自序",指他为所作《情书一束》第五版写的《旧书新序》,其中特别炫耀该书被译为俄文一事。
280504②致李金发〔1〕金发先生道鉴:手示谨悉。蒙嘱撰文,本来极应如命,但关于艺术之事,实非所长,在《北新》上,亦未尝大登其读[谈]美术的文字,但给译了一本小书〔2〕而已。一俟稍有一知半解,再来献丑罢。至于将照相印在刊物上,自省未免太僭。希鉴原为幸。
弟鲁迅五月四日〔1〕李金发(约1900--1976)广东梅县人,文学研究会成员,诗人、雕塑家。曾留学法国,作品多采用象征主义手法。曾任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教授、《美育》杂志编辑。
〔2〕译了一本小书指《近代美术史潮论》。
280530致章廷谦矛尘兄:还是得七日的信以后,今天才复。
要达夫作文的事〔1〕,对他说了。他说"可以可以"。但是"可以"也颇宽泛的,我想,俟出版后,才会切实。至于我呢,自然也"可以"的,但其宽泛,大约也和达夫之"可以"略同。
我并不"做",也不"编"。不过忙是真的。(一)者,《思想,山水,人物》〔2〕才校完,现在正校着月刊《奔流》,北新的校对者靠不住,----你看《语丝》上的错字,缺字有多少----连这些事都要自己做。(二)者,有些生病,而且肺病也说不定,所以做工不能像先前那么多了。
革命文学家的言论行动,我近来觉得不足道了。一切伎俩,都已用出,不过是政客和商人的杂种法术,将"口号""标语"之类,贴上了杂志而已。
但近半年来,大家都讲鲁迅,无论怎样骂,足见中国倘无鲁迅,就有些不大热闹了。
月刊《奔流》,大约六月廿日边可出。
迅上五,卅斐君太太均此问候。
注释:
〔1〕要达夫作文据收信人回忆,当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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