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快枪还击。打到胡同里没了声响,冲过去搜,没搜到一个人影,只见地上有一片弹壳。虽说没抓到确证,李二爷仍认定是钱中玉干的,连夜带着一营三百多号弟兄把钱中玉家院围了,声言钱中玉不交出凶犯,就和钱中玉没完。钱中玉不承认白员外胡同口的暗枪与他有关,也调了几百号人,占了四面街的房顶。一场火并眼见着就要爆发。这紧要关口,边义夫和毕洪恩拖着霞姑赶来了,要求对峙双方弟兄都各自回营。钱中玉很听话,让四面街顶的弟兄撤了。李二爷却不愿撤,仍是闹个不休,骑着马,挥着枪,在黎明的大街上吼,扬言要洗了这鸟城。直到霞姑把桃花山里的那帮铁杆弟兄调来,真要缴李二爷的枪了,李二爷才懈了气,带着底下的弟兄回去了。
这一幕让边义夫心惊肉跳。望着李二爷和他手下弟兄远去的身影,边义夫想,这种状况必得结束了,再不结束,只怕自己这督府兼少将旅长迟早也得吃上一回两回包围的。
最终的解决办法是钱中玉和毕洪恩背着霞姑和李二爷悄悄拿出的,边义夫认为很公平:省军第三旅两团人马,除各自暂留一营驻城内各处城门以外,其余各营均出城整肃。钱中玉的第十团驻城南炮台山上的绿营老寨;霞姑的第九团驻山下的炮台镇。不服从者,一律作叛逆论。边义夫找了霞姑,把这方案告诉了霞姑,怕霞姑多心,没说是钱中玉和毕洪恩的主张,只说是自己的主张。还叹着气说,省上大都督黄胡子已对新洪城中的混乱颇有烦言,放出了风声:若是新洪方面再不整肃,便派驻省城的省军第一旅开过来;另外听说城中商会也要:沟通周围几县的红枪会造反了。霞姑也觉得该整肃了,便对边义夫说,“是哩!独立后的新官军确该有个新官军的样子。原各路民军要有样子,原巡防营的旧官军也得有样子。”又提到李二爷和钱中玉火并的起因,大骂钱中玉实是混账,光复了,还敢这么收黑钱。边义夫却听说这收黑钱是李二爷放出的风,李二爷想借此由头大闹一番,趁机洗城。对两边的说法,边义夫不敢不信,又都不敢全信,便和起了稀泥,既不说钱中玉混账,也不说李二爷混账,只说大家日后要长久地在一起共事,总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的。
几天后,两团大部军队出城了。出城那日,百姓都跑出来看,有的店铺门口还“哔哔叭叭”燃放炮竹庆贺,自然,谁都不敢说是驱瘟神,炸邪气,只说是欢送。队伍在城外各自安顿下来后,副督府毕洪恩又说了,九团和十团老这么顶着抗着总不是事,日后没准还要造出大乱子。毕洪恩自告奋勇地出面作东,要把霞姑、李二爷、钱中玉并两团各营的营长们都请到自己府上吃一次和解酒。边义夫同意了,还说,这督府和旅长都是他做的,因着没做好,才给大家添了烦,给城里添了乱,故尔,吃这和解酒的钱不能让毕洪恩掏,得自己掏。毕洪恩听过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说啥。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就酿下了边义夫一生中最大的一次错误:他心甘情愿去做冤大头,自己花钱让毕洪恩和钱中玉去设鸿门宴,一举把霞姑、李二爷,和那么多好弟兄的命全丧送掉了,也差点儿把自己的命丧送了。
“鸿门宴”是在四日后的一个晚上设下的。事前,毕洪恩和钱中玉把几十口子枪手隐藏在宴会举行的正厅四周。正厅面对前院的大门,大门两旁是轿房,里面可以藏人。正厅后面是个很小的花园,不好藏人,可花墙外却是好藏人的。花墙很矮,且对着正厅的一排大窗,墙上还有梅花洞,正可做枪手的狙击线。周围房顶上也藏了人,街那边的观音寺还支起了一门铁炮,炮口正对着毕府西院的大门。毕洪恩和钱中玉的谋杀计划是阴毒而又周密的。大门口却看不出一丝阴毒的影子,门楼两边的石狮子静静地卧着,门楼上张灯结彩,一副喜庆的样子。边义夫率着侍卫副官王三顺和几个随从到得毕府时,毕洪恩正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迎。圈套已经布下,杀戮即将开始,毕洪恩脸色却极是平静,笑得也自然,拱着手把边义夫让到了正厅一侧的内茶室,说是钱中玉和霞姑奶奶都还没到,要边义夫先到房里吃茶吸烟,还说专为他备下了上等的云南面子。果然就是上等的云南面子,和早先从市面上弄来的货色不一样,香醇得很。边义夫一头倒在烟榻上吸了起来,后又觉得好货难得,又是毕洪恩的东,就做了顺水人情,让王三顺也来尝尝新鲜。王三顺本是不抽大烟的,可见做着督府兼少将旅长的主子抬举自己,又想到已做了侍卫副官,是场面上的人了,不学会抽便没面子,就学着边义夫的样子,端上烟枪抽将起来。
主人脸对脸躺着腾云驾雾时,边义夫非但没嗅到即将弥漫开的血腥味,反而得意着,以为两团的团长、营长们今能坐到一起,是自己绝大的成功,是毕洪恩真正服了自己,“—三顺,你想呀,以前我那么求毕洪恩,让他出面帮我镇镇城中的邪气,他就是推。眼下咋就变了?”王三顺被烟呛着,连连咳着道,“你们官场上的事,我……我哪知道。”边义夫笑笑地说,“还不是因为我这督府的位子坐稳了么?!三顺,世事就是如此呀,你地位不稳就有人推你,你一稳,反倒有人扶你了!”还挥着烟枪感慨,“看来还是得做官呀!这一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