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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后传过来一串甜脆的笑声:“叔呀,溜达啥呐。”
回过头一瞅是嘎查长的女儿乌云青,自理不理的瘪着嘴,咬我的脖子,这一大一小做着狼搭背的事。
乌云青以为他没听见。
前一段他爸爸唠叨了一嘴,他从尾矿库溜达到选矿厂,“老虎口”破大块放炮给震聋了耳朵。
听说耳朵里飞进了蜜蜂,嗡嗡叫个不停,整夜睡不好觉,人也瘦了,精神大不如以前。
她跑到前面喜眉笑眼地说:“叔呀,溜达啥啊,我要去招待所了,挨我婶婶近了。”
阿来夫白了一眼:“我没聋!嫌我的脸没丢进羊圈里啊。”
姑娘懵懵转动着眼球,指着球磨机传来隆隆的响声:“声音大,怕你没听到。”
阿来夫装聋在选矿厂传开了。
乌云青说:“小绵羊的模样也装耳聋,他认为矿山的人都是傻子?放炮能不设警戒吗?细料仓堵了,放的是空气震动炮,把里面的黏着的细矿振动下去……”
阿来夫去了商店,瞅着巴雅尔说:“啥时把矿山的屁股舔得光光的,牙里挂着一根毛。你媳妇去了,把我媳妇换下来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话到你嘴里也成了臭话。查娜先走的人,我媳妇后来去的,咋变成了我媳妇换下了查娜了?她干的是保管,不是食堂帮刀的。”
阿来夫打着眼罩,瞅着他说:“假笑,盖不住干坏事的模样。”
巴雅尔扔给他一根烟,没接,转身走了。
巴雅尔踩着烟狠狠地说:“爱说啥说吧,随你的便。”
查娜回去的第五天,乌云青去了后勤保障部干会计,管理食堂和招待所的账目,也能管着巴雅尔的媳妇。
额日敦巴日这才拔上了一口气儿。
牧场上开满了火柴头花,五花草羊草啥的争不过它,黄黄的一片一片死掉了。
他蹲下来狠狠地拔掉了高高的一颗火柴头花,当成了巴雅尔,握着粗粗的人参模样的根须,大声喊着:“让你活!让你活!!踩了几脚转了一个圈儿。”
阿来夫气歪了鼻子,朝办公楼的方向去了。
在保安门亭停了四五分钟,瞅了几眼走了。
自己草场边上多了两条拉矿粉的草原路,他琢磨起了粉尘污染费的事。
春天草场的风刮的勤,漫天飞的黄土,睁不开眼睛,洗一把脸盆里的水是黄的,牧民喊它是“黄毛风”。
草场分到户后,一年比一年厉害了。
他抹着脸上细细的黄土,骂起了巴雅尔和铁蛋一年一打草,草茬子挡不住黄土漫天飞。
到商店买口罩和包头布的人多了,钱都进了巴雅尔的兜里了。
油田煤矿和矿山抽干了草根下的水,砂石路一条接着一条,大货车后面全是黄黄的一片,睁不开眼。
阿来夫找到了高拥华。
高拥华歪着脖子:“那路不在你草场里,有啥理由要给你钱!”
“贴着我草场,草上落满了黄土,羊吃出肺病来啊。”
“那是外蒙和北面草场刮过来的,找他们要钱去。照你说的那样,北京的北面挨着草原,沙尘暴刮过去,也要过来要钱啊,你给吗?”
“北京的事儿,太远了,我的草场挨矿山近啊,这路是拉矿粉的。”
“那是嘎查的草场,找嘎查要钱去。”说完走人了,把阿来夫一人晾在走廊里。
回到办公室没有一根烟的功夫,高拥华给巴雅尔去了电话:“阿来夫让我撵走了。啥时能把心事磨碎了吞到肚子里去,老把自己当小孩,长不大,脱了裤子就能过六一儿童节?”
这事落到了联络员身上。
巴雅尔满口答应着:“不要生他的气,一百个星星也顶不上一个月亮,成不了事的,不要怕。有钱的人,不怕借不到钱,他只会干捏着草籽逗鸟的事。”
高拥华扔下狠话:“老马比驹子,可不是多了几颗牙的事,狼都不怕,会怕狐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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