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定的政策有所微词,那么很快就会被剔除,相应的,便是考录了公员,也会被排挤到最苦最累的岗位上。
只有最苦、最难的出身,因为切身的生活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故而对骆永胜感恩戴德、视其为再生父母,便在君卫队狂热的大环境中变得更加狂热。
环境改变人,然后越来越多类似的人再把这个环境烘托的更加狂热。
现在骆永胜哪怕说一句悖论,到了这些人耳朵里也都成真理了。
这样能是好事吗?
所谓国有诤臣方可兴盛,一旦有朝一日,朝堂之上皆被君卫队后起之秀所充斥,谁还当诤臣?
他们未必是谗臣,但他们绝不会做诤臣。
因为,做诤臣在他们眼里是一种羞辱。
怎么可以质疑骆永胜说的话!
不仅不能质疑,还必须要办的更好才是正确。
骆永胜授意要在曲阜办学并要求四大家将子嗣送进来,江澜就以此为基,对四大家穷尽诛心之手段。
不仅人要来,还要求孔延世为童学的开设致贺词!
这一点是山东布政使陈子洲都没有想到的。
当看到一脸病色的孔延世露面的那一刻,所有到场的官员都懵了。
孔延世怎么会来?
这一来,可是彻底把蒙在天下儒子儒孙脸上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简直是自绝于天下。
“孔令公。”
虽然都迷糊,但该给的礼节还是要给的,大家伙都笑着开口打招呼,但孔延世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回礼,或者说他便是想回,身体也已不允许了。
只见孔延世佝偻着腰,一步一步走向礼台,从一脸微笑的江澜身边经过。
礼台之上还放着一份稿纸。
这也一样是江澜为他准备的。
孔延世准备的说辞瞬间没了用武之地,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必须按照这份稿纸来读。
一篇满是对骆永胜、对大楚新学歌功颂德、极尽赞美之能事的文章。
“......人不学则昧、人昧则国不昌;实今天下,万象更始之际,自当以史为鉴,不可再兴愚昧之教育。
儒之经典不可不学,但亦不可独专,免有学路闭塞而致愚昧之过失,大王训示高屋建瓴,孔家上下无不闻之而茅塞顿开,这才蒙赖祖宗之余荫,得以令族中之幼入新学蒙教育,此实乃孔家之幸甚,亦乃苍生黎庶之幸甚!”
孔延世最终坚持到了最后,但他对于身遭面前雷动般的掌声却是已无心再理,放下稿纸走下礼台,登上府中的马车。
也就在他刚刚坐定的那一刻,全身的心力骤然衰竭。
王朝更替尚且属轮回之中。
况乎一个人、一种学说呢。
总都会有,落幕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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