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声给临死之前的丁小麦添了多少痛苦。他只管自己笑得痛快了,趁机把恼怒的丁了了揽过来,笑眯眯道:“我的娘子很聪明啊!只是这些乱七八糟的肮脏事也用不着你去想,你只管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那,过两天陈大公子来,也不用我去见对吧?”丁了了立刻问。
对了,前日陈六公子在辕门外面向内喊了一番话,说陈大公子的车队已经不远,大约这几日就到了。
陈七原本很盼着他们送药材来,但如今嘛,早已用不着了。
短短几日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多月,若说不是故意拖延,谁也不信!陈七分明知道,这是他六哥把消息送出去,大哥知道伤兵营出了大麻烦,所以不肯再向前走了。
如今得知有了转机再来献殷勤,是不是太晚了?
……
经历过一次死里逃生之后,陈七的脾气比从前更不好了些,这次见到自家大哥终于也没再像从前一样恭恭敬敬。
“兄长恕罪,”他站在辕门内向外拱手,“如今伤兵营中疫症未除,实在不方便请兄长入内。愚弟病势未曾痊愈,更不敢同兄长亲近,只好请兄长暂在外面安置,待瘟神送走之后,咱们兄弟再亲近不迟!”
陈大公子站在马车上,眉头拧紧:“不是说疫症已经控制住了?怎么还是不许出入吗?”
“不许的,”陈七道,“要等营中再也无人染病,最好平静一两个月,然后才敢放人随意出入呢!”
那岂不是遥遥无期了!
陈大公子脸色一沉,随后横了横心,下车向前走了几步:“别人不许出入就罢了,咱们自家兄弟,你还要阻拦吗?”
陈七忙道:“正因为是自家兄弟,所以——”
“我也不让你为难,”陈大公子打断他的话道,“我进去陪着你,不出来了就是。”
这当然是允许的,只是陈七不愿,站在辕门一脸惊恐:“那如何使得!大哥,你是咱们陈家这一辈的希望,怎么可以轻身涉险!如今营中患病的将士还多……”
“你不用劝了。”陈大公子冷声,“你我至亲兄弟,合当同生共死。没道理你一个人陷在险境之中,我做兄长的却在外面逍遥!老七,你今日若是不放我进去,那便是不把我当兄长了!”
这个罪名是很重的,陈七当然担不起,只急得额头冒汗。
陈大公子已经招手唤赶车的侍卫们上前,道:“我陈家儿郎,报国而死是无上荣耀!你们当中有不怕死的随我入营,怕死的只管回去,我来赶车!”
众侍卫齐喊“不怕死!”,二十多辆马车整整齐齐,同时向伤兵营进发。
陈七拦也拦不住,只得含笑迎着,等陈大公子到近前时还是忍不住伸手挡了一挡:“大哥,进了这道门,可就真不一定能出得去了!”
陈大公子顺势抓住他的手臂,笑道:“不出就不出!你敢为大安涉险,我就不敢吗!”
“大哥自然是更加勇敢的。”陈七苦笑着恭维了一句,见事情无法挽回,只得侧身让到一旁放马车通过。
陈大公子挽着他往回走,又笑道:“这一次可算是让你出足了风头了!前两天我还收到父亲的家信,你的美名已经传到金陵城去了——听说四殿下如今在北疆用兵打仗,更是风头无两?你跟在四殿下身边时候不短,可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嘛,”陈七一脸苦恼,“殿下并不曾提过。其实我与四殿下见面也不多……”
陈大公子向四周扫视半圈,冷笑道:“你这话只怕就不太老实了。四殿下如今分明也在营中,你与他朝夕相处,却说见面不多?”
原来他连这个都知道。
陈七心中更怒,面上却只装作无奈又无辜的模样:“四殿下是在这里,可他一向冷冷的不太与人多话,我也实在看不出他为人如何……只知道是极仁善的就是了。”
四皇子冷冷的话不多?陈大公子不信这话。但他与四皇子此前只见过一两面,确实不太听见他说话,一时竟而无法反驳。
只得说道:“既然四殿下在这里,你便带我去拜见如何?我此番行路身边也带了一些奇珍,可以献给四殿下。”
“这恐怕不方便,”陈七忙道,“四殿下先前说要歇晌不许旁人打扰,这会儿多半还没起呢!”
歇晌啊,那就是不太勤奋了。
陈大公子稍稍放心,也就放过了这个话题:“既然四殿下不方便,那我就先安置下来,得空再去拜见也好——不过,我听闻你的夫人已经在这里了,怎么不见她?我是你亲兄长,你也要把她藏着不许我见不成?”
“倒不是藏着,只是……”陈七一脸为难。
陈大公子神色愈冷:“怎么,她也在歇晌?”
“那倒不是!”陈七慌忙摇头,只是随后脸上神情却变得更古怪了些:“只是我怕兄长见到她会生气,所以还是不见的好!”
“你这么说,我可就更要见了。”陈大公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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