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那副药里面有藜芦,而且从现在剩下的药来看,藜芦的数量不对,少了。”
照方子抓药的时候该抓多少都是有数的,没道理配好的一副药,给人把其中重要的一味药少抓了。
藜芦,可是有毒的。
在场宾客中虽然没有真正懂医的,但藜芦有毒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当下便有人惊呼起来:“这么说,真是有人故意下毒了!”
柳翠翘稳稳地在椅子上坐着,不慌不忙:“就算有人下毒,也不能认定就是我吧?你看,在场那么多人都知道藜芦有毒呢!”
“确实,”丁了了又点头:“眼下并无证据证明四太奶奶投毒。”
她看着柳翠翘,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人人都知藜芦有毒,却未必人人都知道藜芦之毒遇参则甚,多服乃有性命之虞。四太奶奶,我只是个大夫,不管查案子,所以我不知你今日之举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也不问。这件事该如何处置、要不要处置,还请里正大人与诸位长辈裁决吧。”
说完这句她便站了起来,向陈七招招手要走。
本来嘛,这里头也没有她的事!十多天以前抓的藜芦、今日一早煮的参汤,是巧合还是有心,都是他们老夫少妻一对新人自己的事,她这个外人又没收钱,凭什么去给人费脑筋查那些破事!
陈七也不爱管闲事。眼见喜事办不成了,他便拉着一张脸连喊“晦气”,一迭声地说去外头吹吹风,祛祛在这里沾染的一身腌臜味儿。
丁成峰等人顾不上理会他二人,柳翠翘却不依,站起来急道:“陈七公子,你真的要走吗?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了?”
这话说得,味儿有点不对!丁家人和在场的宾客都在同一个瞬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一个个全都打起了精神。
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结束。丁了了猛然转过了身。
柳翠翘要对付她,她是知道的。所以今日四太爷中毒这件事一出来,她心里就小心提防着了。
只没想到前面看病开方配药都没出什么事,最后却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柳翠翘是豁出去了,打算把她跟陈七的那点事抖搂出来了吗?这也不是什么高招啊!
即便两人有旧,她毒杀四太爷这件事也完全是自作主张,怎么着都赖不到陈七头上;更何况,就算是陈七授意她干的,临溪村的人又能把他怎么样?
柳姑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不会还这么天真吧?
事实证明,柳翠翘的确不那么天真。只是她这个“见过世面的人”做出的事,实在件件出人意料。
看陈七停下脚步,她便咚咚咚几步追上来,拦到了前面:“你不救我吗?你昨天晚上还说我年轻貌美,本该是玉栏金砌之中娇养的……如今我要被这些人害死了,你不管吗?你要看着我被他们栽上罪名、送到县里去处死吗!”
“四太奶奶,”陈七退步躬身,“您说这话可就吓到我了。我一个平民小百姓,哪里能干涉官府办案?四太爷中毒之事自有里正大人与各位乡绅见证呢!您若真有罪,别说是我,就是当朝皇帝在这儿,也没道理随意帮你脱罪;你若冤枉,里正大人自然也不会随意给你定罪,真相大白之后你依然是临溪村人人敬重的四太奶奶,更用不着我来救你!”
一番话便把自己清清白白摘了出去,里正忍不住拈须点头。
柳翠翘却不依不饶,又哭道:“你这会儿撇清得倒干净!既然你不愿意管我,昨天晚上为什么……”
“柳妖怪你有完没完!”佳佳从院子外面冲进来,跳着脚骂:“昨天晚上怎么了?昨天晚上我姐夫跟我姐姐在一块呢!他们俩陪着我玩骨牌呢!我们三个压根就没见过你!你自己杀人放火干坏事,为什么要攀扯我姐夫!你又没有我姐姐漂亮!”
小孩子说话可信度本来是很高的,但眼下众宾客都在眼巴巴等着一场大热闹,所以佳佳这番话喊出来也没有几个人相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看着柳翠翘,等着她说出更惊人的事情来。
怎么回事啊?四太爷要娶的这位小娇妻,是不是真的在成亲的前一天晚上红杏出墙,与家中做客的俊俏后生勾搭成奸了?
所以拜堂之前毒杀丈夫这件事,也是为了她的小情郎才做出来的吗?
大新闻,大新闻呐!
众人由窃窃私语而至纷纷议论,最后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问了出来,询问声呼喊声惊叹声响成一片。
偏偏陈七没有继续辩解,而柳翠翘也不肯再多说。众宾客心痒难耐,一时也看不出这两人是在暗中较劲还是正在酝酿着什么。
年轻人嘛,血热,容易冲动,说不定下一刻就手拉手一块儿当众私奔了!
众人越想越激动,恨不得亲自上前把这俩人的手给按到一块儿去。
只有四太爷的儿孙们脸色越来越黑。
到这会儿,下毒的事仿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拦着,不能让太奶奶跟人跑了啊!
临溪村,丁家,四太奶奶,在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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