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听见了,气得当时就跳了起来:“你们这些人是不是瞎?哪里好?有什么好?我娘子天仙一般的人物,他们要逼她作妾!好吗?好吗?!这么好你们怎么不去啊!”
“我们倒是想去,”旁边一个妇人笑道,“但是苏二少爷看不上我们啊!”
这还真是无可辩驳。
陈七脚下一滑从石头上跌下来,一手抱着屁股一手捂着腰,嘶嘶地吸了好几口冷气,终于醒过神来,腰杆又挺直了:“苏二少爷看不上你们,我娘子难道就看得上他吗!还作妾,我都不敢让她作妾!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让人作妾能算以身相许吗?那叫恩将仇报!”
他扶着腰捂着脸一路怒骂着,咚咚咚奔到丁了了面前,高声:“喂,刚才的话,你听见没听见?苏家说要你作妾……”
“好啊。”丁了了正忙着,头也不抬。
陈七呆住了。
什么意思?“好啊”是什么意思?
他的媳妇儿要去给别人作妾?心甘情愿的?
凭什么啊!
那个苏二少爷他凭什么?不就是一个咳了半辈子的病秧子?那么多年连床都下不了,他能好看吗?他能好用吗?!
娘子你是不是瞎!他哪一点比得上我!虽然我如今看着落魄了些,可那是因为我劳苦困顿思念成疾,偏偏又自作聪明跑回去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本以为能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被人当成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给打成了这样……
就是因为这样才被那个什么二少爷给比下去的!
这算什么事哦!
陈七又急又气,也顾不得旁边苏六老爷的两个小厮正虎视眈眈,一咬牙撞开碍事的人,直扑到丁了了的眼前。
抓住了她的肩:“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你给我讲清楚!”
丁了了手上稳稳地收了最后一针,剪了线头,敷上药,包上纱布,转身将细针放回盒子里,然后抬起头。
陈七忽然呆住了。
“你——”他迟疑着,惊恐着,看着丁了了的脸。
哦,忘了,这次没遮脸。丁了了抬手在自己下巴上捏了一把,留下一个血手印。
陈七的手也跟着摸了上去,触到她的腮边。
先前在临溪村四太爷那里受的伤已经愈合了,只有一道浅浅的印子尚未恢复……是她没错。
“是我,”丁了了看着他,“都是我。”
都。
是她。
陈七一时有些发懵。
丁了了推开他的手,起身环视四周,确认危重的伤者都已经救治过了,然后才又回头转向陈七:“暖香楼是我,临溪村也是我。年节时你看到的背影是我,那天掉到河里找不到了的还是我。”
“你,怎么可能?”陈七还是不信。
虽然他先前已经察觉到他的小娘子与那个刺客颇有相似之处,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两个人看作一个。
她不是临溪村的一个小傻子吗,怎么会跟着太子做了刺客,又怎么会有那么一身神出鬼没的本事?
这件事很难解释,可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很多原先想不通的事情忽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她一直包着脸不肯被他看见、为什么她时常冷言冷语对他极不耐烦、为什么她受伤的时候那个刺客也不再出现、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骗他?
在临溪村后面的山里救下他,也不是巧合吗?
陈七冷下了脸,站起身,整个人如同笼上了一层阴云,沉沉:“太子为什么要这样做?先前在临溪村的时候,你要杀我,其实易如反掌吧?”
丁了了答不上这个问题,干脆就看着他,不答话。
陈七自己想了一阵,又摇头:“不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是太子的人,也许是三皇子……”
三皇子,苏家。
他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一些。
丁了了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也不打算解释。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陈七公子,你我各怀鬼胎,谁也不欠谁什么。既已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如就装作不曾见过,难听的话就不必说了吧。”
“好聚好散?”陈七问。
丁了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皱眉:“聚过吗?”
聚过吗?
就算曾经拜堂成亲曾经夫妻相称曾经同床共枕曾经相濡以沫,又如何?谁还不是逢场作戏呢?
“没聚过吗?”陈七向前跨出两步,哑声:“你救过我的命。你曾经为了我提着刀杀进丁传山家的家。你曾经为了我得罪了一村子的人,你曾经为了我被下毒、差点搭上了你自己和佳佳两条命……”
“不是为了你。”丁了了避开他的目光,烦躁:“你不要想太多了!”
“我只怕想得还不够多!”陈七步步紧逼,再次上前抓住了她的肩:“丁了了,解释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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