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喝令住手。
小安小齐自是立刻就遵从了命令,旁人却不肯听他的话。陈七的肩上、背上仍在被人一拳一脚地招呼着,砰砰作响。
丁了了往旁边让了让,皱眉,向两个小厮吩咐道:“把伤者抬远一点。那些人打架不知要弄出多少尘土来,你们几个尽量帮忙护着伤口,不要弄脏。”
几个小厮闻言争着上前帮忙,丁了了便自己提了药箱,走到另外一个脸上全无血色的伤者身边去,专心查看他受伤严重的大腿。
那边陈七已经不喊了,也不哭,也不还手,就只管抱着头蹲在地上,像个沙包似的任人骂任人打。
最后终于是佳佳喊了“停手”,走上前去,背着手,居高临下:“喂,你死了没有?”
“死了,”陈七抬起头来,鼻青脸肿:“我已经伤心死了!才几个月不见,我的娘子和小舅子就不要我了,竟然狠心当面让人打死我,我还活着做什么?让我死了算了!”
佳佳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有些迟疑:“……那,我让他们继续打?”
“别别别!”陈七吓得又抱住了头,“别打呀别打呀!再打就真的打死了!虽然我这条命是姐姐救的,随时可以还回去,但是这样被打死了也不能算是把命还给姐姐啊,只能算是被丢掉了!你不如先留着我的命,以便我将来去替姐姐赴汤蹈火……”
“闭上你那张骗人的嘴吧!”佳佳气冲冲,“你还替姐姐赴汤蹈火呢,你不把姐姐踹到火里去就不错了!你滚吧,我和姐姐都不想再见到你!”
“踹到火里……”陈七坐在一块砖石上,仰起头来看着他:“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佳佳!”丁了了在远处扬声,“说完了没有?快来帮忙!只吃饭不干活一有事就拍屁股走人你以为你是少爷吗?”
谁要当少爷,“少爷”是骂人的。
佳佳凶巴巴地向陈七剜了一眼,转身就跑:“来了啊来了啊,阿姐不要骂人呀!”
陈七伸手想拉没拉住,下一刻就有人故意拦过来,一下子撞了他一个趔趄。
“什么人呐,”一个妇人的声音嗤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纠缠个没完了!卖乖装可怜,满嘴里没有一句人话!了了小姐年轻容易受骗,我们可看不惯你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陈七撑着一块尖石险险稳住没有摔下去,抬起头来仍是苦笑着,可怜兮兮:“大姐,您不能说我不值钱,我很值钱的呀!我这条命是我娘子救回来的,十分珍贵,万金不换呐!”
“我呸!”妇人不客气地向地上吐了口唾沫,“混账话哄谁呢?了了小姐救回来……不对,谁是你娘子?你先前那顿打白挨了是不是?要不要再打你一顿,帮你清醒清醒?”
“她真的是我的娘子,怎么就没有人信呢?”陈七抱着腿坐在石头上,瘦高的身子蜷成一团像根枯柴,看上去居然十分可怜。
苏六老爷迟疑着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问:“你的头打破了,要不要给你包扎一下?”
“老爷啊!”陈七的眼泪都下来了,“您是个好人呐!我这头……唉,我这头破不破无所谓,您能不能找点活血化瘀的药给我敷脸啊?我变丑了,娘子就更不要我了!”
苏六老爷立刻站了起来。
“后生啊,”他叹口气,无奈:“你的心思是个男人就看得明白,你挨打不喊疼、受伤不气馁也实实令人佩服,但作为长辈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挨不着的就不要瞎想了,了了小姐是苏家要的人,你不可能……”
“什么叫‘苏家要的人’?”陈七咬着牙跳了起来,“她不是苏家请来的大夫吗?‘请’跟‘要’是一回事吗?”
苏六老爷轻抚长须,微笑道:“不是一回事,但也可以是一回事。了了小姐是苏家请来的大夫,自然是座上之宾,要多尊贵有多尊贵。但与此同时了了小姐与我家少爷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愿意留在我苏家……”
“她不愿意!”陈七气得嗷嗷乱蹦,“谁说她愿意了?她凭什么愿意!她一个有夫之妇,留在你们家做什么?你们家少爷要请她当娘吗!”
苏六老爷微笑摇头,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两情相悦,郎有情妾有意,你明白吗?不是像你刚才那样一厢情愿强搂强抱,而是双方看对了眼,父母做主三媒六聘……”
“娶她为妻?”陈七打断他的话,问。
苏六老爷脸色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便是不能娶为正妻,了了小姐是书儿的救命恩人,我兄嫂自然不会亏待她。将来正室若不能容人,家中长辈必会秉公处置,绝不会让了了小姐受半点委屈的。”
“丁了了!”陈七忽然爬上最高的那块石头,拔高了声音:“丁了了,你听说了没有?苏家在算计着要纳你为妾呐,你还不快跑?!”
这一嗓子声音太大,周围好些人听见了,立刻轰然赞叹起来:
“这个主意不错啊!”
“是不错,苏家有福了,小神医也有福了!”
“这才叫两好凑一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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