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这孩子!”四太爷扶杖叹气,“都是自己本家,说什么功不功禄不禄的?这样的年景,我做长辈的能看着你们两个孩子没得吃不成?给我乖乖收下,旁的什么都不要说!”
丁了了心里不安,迟疑着不肯接。
僵持片刻,四太爷又叹了口气:“罢了,我也不瞒你,我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小米和肉是送给你们帮年的,这绿豆糕是我家麦姐儿托了县城里的熟人捎来的。”
丁了了猛地抬起了头。
两三个月过去了,这是第一次听到丁小麦的消息。
她平安无事,而且还能托人往家里带礼物,可见在外面的处境是不错的。
所以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如今在什么地方、跟谁在一起……
四太爷伸手把桌子上的绿豆糕往丁了了面前推了推,神情悲悯:“麦姐儿也没跟我们多说什么,只说绿豆糕是金陵城一家极有名的铺子里买的,让我们尝尝新鲜。我想你如今……唉,你还未去过金陵,所以这东西也该给你一些,算个念想也好。”
丁了了盯着那包绿豆糕看了一阵,笑了。
作个念想,意思是说她一辈子也去不了金陵城了,这绿豆糕就是她离金陵城最近的一次吗?
四太爷果然还是四太爷。
杀人诛心呐!
“那便多谢太爷好意,”丁了了站了起来,“东西我都收下了。提前给您拜个早年,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佳佳,拿着!”
“哎!”佳佳立刻高兴得跳了起来,随手将半袋小米提起来甩到肩上扛着,空一只手提着肉,还不忘嘱咐丁了了:“阿姐你拿好绿豆糕!”
姐弟二人欢喜出门满载而归。
气得屋里那小童跳脚:“走了?他们就这么走了?!拜年不是应该磕头吗?头都没磕就拿走那么多东西!”
四太爷眯起眼睛,拈须:“让他们拿着吧,高兴不了多久了。”
……
佳佳觉得还可以高兴很久。
肩上扛着小米、手里提着肉,他觉得走路都有劲了,这漫天的风雪刮在身上,不但不疼,反而凉丝丝的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阿姐阿姐,咱们可以过个好年了!”他一路走着蹦蹦跳跳,打滑的地面和肩上十多斤的东西都没能让他稳重一些。
丁了了提着绿豆糕跟在他身后,心不在焉。
她知道四太爷送她绿豆糕是在炫耀、示威以及羞辱她。她以为自己收得很潇洒举重若轻,却不料这才穿过了两条巷子,她便觉得这绿豆糕坠得她的半边肩膀都在疼。
太沉了,拿不动……
原来输了就是输了,不管输得有多大气多骄傲,都是输了。什么虽败犹胜什么满不在乎,都是自欺欺人。
“陈七那个混蛋。”她磨着牙,在心里说道。
恰这时佳佳也忽然在前面吼骂起来:“是哪个混蛋?十八辈祖宗都是畜生吗,干这么缺德的事!”
丁了了吓了一大跳。
她明明刻意忍着没有骂出声的,佳佳怎么还是听到了?
紧走两步跟上去,才知道佳佳跟她骂的并不是同一个混蛋。
只见那小子把小米袋子扔到一边,熏肉就扔在小米袋子上,人蹲在墙角,抓着一截绳子又是拽又是扯,暴怒欲狂。
“怎么了?!”丁了了忙快步赶过去。
佳佳一仰头,哇地一声哭了:“阿姐,大黑被人偷了,大黑被人偷了!”
大黑,是那条养了十多年的看门狗。
丁了了心里一沉立刻蹲下去,果然看见佳佳捏着的绳子那一头断得整整齐齐,绝不是磨断或者大黑自己咬断的样子。
定是人为割断的。
谁干的?
丁文山吗?他诬赖不了人,就上门来偷狗出气?
佳佳也想到了这个,立刻跳了起来:“我去找!我就不信他能把大黑藏起来!他要敢偷大黑,我跟他拼命!”
丁了了没有阻止,默默地把小米熏肉绿豆糕拿回屋里放好,然后快步走出门去,进了另一条巷子。
“大黑!大黑!”她一路走一路唤。
大黑是一条很乖的老狗,不管什么时候叫它,它都会第一时间冲出来应声。只要它此刻没有被人拴起来、关起来甚至……杀了,它一定会出现的。
可是丁了了已经走完了三条巷子了,还是连大黑的影子都没看见。
身后传来哇哇的哭声,是佳佳跑着来了:“阿姐,阿姐!丁文山说没见到大黑!我问了前街的九奶奶,她说看见丁文山从四太爷家出来,在街头草垛底下跟人说了一会话就回家了,没到咱们这儿来!”
那就不是他偷的了。
事情愈发没了头绪,丁了了也说不出是放心还是不放心了,只能勉强挤出笑,安慰道:“那或许是大黑被风雪吓到,自己挣开绳子跑了。咱们再找找!”
佳佳哭着点头,抬脚就跑了。
不远处的巷子里很快就传来了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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