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定了会有生意上门,连日子都没有算错,这不是妖怪是什么?
丁了了并不知道她弟弟的小脑瓜里转过了多少奇怪的念头。她不慌不忙地找到头巾包起了脸,走出门去:“柱子叔啊?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我今日该喊你叫叔叔呢还是叫大侄子?”
丁玉柱脸色蜡黄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完全没有了那天的气势,只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太爷要见你。”
“哦哦,”丁了了不慌不惧,回头唤佳佳:“去吧我昨晚收拾的药箱拿过来!咱们去救你姐夫!”
丁玉柱脚下一滑,险些跌倒。
佳佳却已见怪不怪,以一副处变不惊的大将风范不慌不忙地将药箱提了过来,迈步出门头前引路。
就说嘛,阿姐是妖怪,不用旁人开口她就知道四太爷见她是为了陈七,她都提前一晚上把要用的药准备好了!
一路在佳佳崇拜的目光中走进了四太爷家,丁了了的心情却并不轻松。
四太爷是个见了肥肉就不松口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连一点儿油腥都不会吐出来的。如今竟然主动请她来见陈七,可见事情必然已经到了他自己完全无法收拾的地步。
哪怕此刻进门看到的是一个咽了气的陈七,丁了了都不会觉得意外。
所以当她穿过一条长长的夹道、进了一间黑乎乎的屋子,看见烛光下脸色苍白的陈七的时候,一颗心当真是稳如止水,半点儿都没慌。
四太爷扶着拐杖站在门口,一如既往腰杆挺直神色威严:“陈公子说他的伤口是你给处理的,如今你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用看。”丁了了离开床边,学着他的样子拉长了脸:“我早嘱咐过他不能喝酒少沾荤腥按时换药,他自己不要命,关我什么事?”
四太爷看着门前的垂柳,不肯回头:“他没怎么喝酒,荤菜也吃得不多。至于药——你韩爷每天都给他换两次,并不见效。”
韩爷,韩聚,是临溪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人之一,据说医术不错,当然最重要的是巴结四太爷巴结得不错。
丁了了回头朝那个瘦巴巴的小老头看了一眼,嗤笑:“药不见效,还好意思说?”
韩聚冷哼一声,揪着胡子:“我的药是最好的!这都不见效,可见陈少爷命该如此!了了姑娘,太爷的意思是,你和陈少爷夫妻一体,该做好准备陪葬了!”
“啪!”一声脆响,是丁了了的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长辈不能打?老人不能打?那是四太爷的规矩,不是她丁了了的。
看韩聚扶着木门站稳了,丁了了才又抬起头,看向脸色铁青的四太爷:“陪葬这件事,轮不到我吧?我听说京都的贵人死了,有让奴仆陪葬的、有让妾侍陪葬的,还有那不讲理的老爷们逼着主事大夫陪葬的,唯独没听说过有让正妻陪葬的。太爷,您老人家最重规矩,可别不学好的学坏的,学成了那不受教化的蛮夷了!”
四太爷拐杖抖了抖,沉声:“你也不算什么正妻。”
丁了了点头:“没错,但我小麦姑婆的的确确是妾。还有这位韩爷,他也的确是庸医误事草菅人命。我想送他两位去给陈七陪葬,不过分吧?”
“贼丫头,我杀了你!”韩聚捂着半边脸扑过来,面红眼赤凶狠如恶犬。
丁了了忙闪身退避,却听见屋里咳嗽连声,陈七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了出来:“你们讨论陪葬之前,咳咳,能不能,先看看我还有没有救?”
“没救了!”丁了了没好气地道,“叫你爱惜点爱惜点你自己不听,一根头发丝吊着命你都敢折腾,怪谁?酒色财气四个字你都占全了,偏又碰上个自以为是的庸医,你还想活命?活在梦里吧你!”
“别啊!姐姐,夫人,媳妇儿,救命啊——”陈七巴着床沿伸出脑袋,哀嚎。
丁了了背转身,不肯理他。
陈七伸着手向外面抓了几抓没得到回应,惨白的手咣当一声垂落下去,头也低下了,有气无力:“媳妇,我没有……我没有纳妾,酒也只喝了两杯,药一直都在按时换,他们跟我说用的是你给配的药……”
“真是败给你了!”丁了了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的絮叨,接过佳佳手里的药箱,咣当咣当走了进去。
卖惨,就会卖惨!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这招!好酒好菜吃着、高床软枕睡着、聪明漂亮的小姑娘陪着,这王八蛋到底哪里惨了?!
她越想越气,呼啦一下掀起被子,看准陈七胸口伤处一把就按了上去。
我疼死你个忘恩负义的!
“夫人,疼疼疼——”陈七连喊了几声,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门口四太爷手中拐杖重重一顿:“多派人手守住门口!陈少爷若有不测,当场给我打死这个妖女,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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