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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经过管教人员对他们组织的学习,加上道听途说,也知道解放后的皖西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待汪亦适他们回到杏花坞,城市用电用水恢复了,工厂的大烟囱开始冒烟了,青石铺就的街面上,家家张灯结彩,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这时候汪亦适才惊出一身冷汗,庆幸自己那天上午没有感情冲动,没有拒绝到投诚学习班报到,庆幸自己走上了一条新生的道路。对比郑霍山,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这边已经发放了解放军的军服,那边郑霍山和楼炳光他们还要继续脱砖坯。

    半夜里睡不着,汪亦适便爬起来试穿那身新军装。老实说,解放军的军装远远没有国民党的军装气派挺括,有些臃肿,而且料子很差,无非就是白洋布染上蜡黄,但是因为感觉不一样,汪亦适还是觉得新奇。他穿着军装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把同屋的方得森和盛锡福都给吵醒了。盛锡福不高兴地说,汪亦适,你是怎么回事,你是升官发财了吗?

    汪亦适说,我干吗要升官发财啊,我高兴我可以拿听诊器看病了。

    盛锡福说,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们这些人,虽然参加了解放军,但肯定都是监督改造的,想拿听诊器,恐怕为时尚早。

    方得森把脑袋钻出被窝说,老盛你说话当心点,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盛锡福说,我说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有说。解放军没有把我们划到反动派阶层,对我天高地厚了。我又没有说怪话,我当心什么?

    方得森说,那你说什么监督改造的话?肖卓然亲口对我说的,穿上这身军装,我们就由同学变成同志了。

    盛锡福说,同志也有远近亲疏啊。你看我们这些人,地下党当大官,起义者当小官,我们这些投诚的,当群众。既然是群众,那就要接受领导,这是事实吧?

    方得森说,接受领导不等于监督改造,你不要混淆逻辑。

    汪亦适说,监督改造也好,接受领导也好,我认为都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学医的,只要安分守己地把分内的事情做好,对得起老百姓,这就是我们天大的造化。

    第二天早上,汪亦适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着,忽然被一阵清脆的军号惊醒。大家手忙脚乱,鸡飞狗跳地穿好新军装,跑出门一看,队伍已经开始集合,然后是分班报数,再然后就齐步走、跑步走。

    新的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在汪亦适的心里,天空是那样的晴朗,云彩是那样的鲜艳,远处的山川是那样的苍翠,近处的小河是那样的清澈。走在队伍里,他情不自禁地跟着哼起了歌——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02

    肖卓然没能到军管会工作,而是到杏花坞当了医院的副院长,这使他多少感到有点失落,但这失落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医院的院长是老八路丁范生,正儿八经的野战部队团长,如此算来,他这个副院长也算是副团级了,在他这个资历上,已经是相当重用了。

    早晨出操完毕,丁范生向他挥挥手说,小肖,走,我们到杏花坞转一圈,看看我们的根据地。

    站在杏花坞东北角的高岗上,丁范生捋着胳膊感叹,哈,我们的医院可真大啊!战争年代,哪里有什么医院啊,到了一个地方,找一家院子大的民宅,就是医院了。解放战争时期,条件好了一点,到了一个地方,搭几个帐篷,就是医院了。

    登高而望,杏花坞地盘确实不小,这里在国军征用之前,是皖西国立师范,有几幢小洋楼,掩映在梧桐丛中,灰墙红瓦,隐露一角。往南,波光粼粼的史河呈弧线由西而东,在朝阳中溢金流彩。

    肖卓然说,丁院长,新政权成立了,人民翻身当家了,我们的医院要成为新型的人民医院。现在我们住的、用的,都还是国民党留下的那些破烂,我们要尽快改变这种状况,早一点清除旧社会的痕迹。

    丁范生笑眯眯地看着肖卓然说,你有什么想法?

    肖卓然说,那几幢小洋楼,都是国民党达官贵人住的,无论作为门诊还是病房,都不实用。等安顿好之后,我建议把它们拆除,盖一栋气象更新的医疗大楼,标志着这是人民的医院。

    丁范生没有思想准备,想了想说,啊,那不是要花钱吗?

    肖卓然说,是要花一些钱,但是值得啊。我们现在这个地方,说是医院,但是建筑七零八落,老百姓来看病,门都找不到。

    丁范生来了点兴趣说,你说的这个医疗大楼都干什么用?

    肖卓然说,我从画报上看,苏联的集体农庄都有体系化配套设施,一幢大楼四通八达,上下分工。工人农民看病,从挂号到就诊,再到治疗住院,就在一幢楼里全解决了。可以模仿。

    丁范生说,哈,那个没有必要。苏联人娇气,动不动就上医院,我们哪有那么多病人?我们中国人都是钢筋铁骨。

    肖卓然说,丁院长,说真的,你说我们中国人都是钢筋铁骨,这话不假,但这是精神上的。其实,我们最需要改善的就是医疗卫生条件。就拿我们皖西地区来说,要说没有病人,那是不了解情况。从医学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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