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文官武将 1(2 / 7)  石钟山自选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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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爹娘般“呜哇”一声,哭嚎了起来。那只挑起事端的母牛,幸灾乐祸地瞪着一双迷醉的眼睛,望着躺在地上的两只公牛,然后又困惑不解地看一眼抱头痛哭的放牛娃,无辜地摇着尾巴走开了。

    也就是那天的傍晚,山下过来了一支穿灰衣服的军队。俩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不约而同地说了句:咱们跑吧。

    没有回头路了,只能一走了之。于是,俩人趁着暮色的掩护,像两只丧家犬似的,尾随着队伍,钻进了夜色中。

    那会儿,他们还分辨不清前面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仓皇与忙乱,只能让他们毫无选择地随着队伍往前走。

    许多年过去了,一想起当年的革命动机,他们自己都会感到脸红心跳。

    这是一支八路军的队伍,以前八路军的队伍都在深山老林里和鬼子周旋。听说美国人在日本的后院投了两颗***,把日本人炸得没心思恋战了。于是,八路军从老林子里杀了出来。两个少年歪打正着地撞上了。一切就是这么巧合。

    三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两个放牛娃就这样参加了八路军。他们首先有了自己的新名字——胡伟岸和范业,叫惯了小名的两个放牛娃,在领导喊他们的新名字时,还以为是在喊别人。等他们确信那崭新的名字已经属于自己时,心里一下亮堂起来,举手投足都是另一番滋味。从此,放牛娃走上了一条革命的道路。

    参军不久,一位八路军的团长接待了他们。团长姓肖,人称“肖大胆”。肖团长背着手把放牛娃前后打量了一番,俩人还没有合适的军装,只戴了八路军的帽子,扎了腰带,大体上有了小八路的轮廓。但两个孩子看上去太瘦小了,和他们的年龄很不相符。肖团长左一圈右一圈地看了,然后拿过一杆长枪,冲范业大叫一声:范业接枪。

    他这么喊过了,就把那杆长枪朝范业的怀里掼去。范业去接枪,还没扶住那杆八斤半的枪,就和枪一起倒了下去,引得看热闹的人笑弯了腰。肖团长又用同样的方法去试胡伟岸,胡伟岸有了准备,就没有被枪砸倒,却抱着枪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胡伟岸抱着长枪一下子就哭了,他一边哭一边说:首长,这枪咋这么沉呢。

    肖团长哈哈大笑着,一手一个把他们从地上拉了起来,拍着两人的后脑勺道:你们都是块好料,但现在还没法打仗,就先当革命的种子吧。

    肖团长所说的“革命的种子”,等他们到了延安后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当时的延安有许多这样的革命种子,他们在一起学军事,也学文化。延安是革命的大后方,是实验田,把他们种在延安的土地上,把他们从小草培养成参天大树。

    两人在延安的学习生活中,自然地显现出了各自的情趣。

    胡伟岸喜欢识字读书,在这方面显示出超人的能力,认那些方块字能过目不忘。参加革命前,对学习文化他是有着体验的。给东家放牛时,东家请了私塾先生在家里教自己的孩子识文断字,他有时偷听上一耳朵。那会儿,他已经能把《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东家见他偷听,就拎着他的耳朵骂他。放牛的时候,人在那里,心早就跑到教书先生那里去了。现在有了学习的机会,如同口渴的人碰上了一口井,他一头扎了进去。

    范业就不同了。他不喜欢上文化课,一上课就头疼,觉得那些字像蚂蚁一样,钻进脑壳里一阵乱咬,让他头痛欲裂;而军事课上他却显得游刃有余。吃了几顿饱饭后的范业长了些力气,八斤半的枪已经能安稳地抱在怀里了。他喜欢射击,也喜欢投弹,射来投去的,他已经能把枪打得很准,弹投得很远了。

    于是,范业就经常有事没事地,冲胡伟岸说:来,咱俩比试比试。

    胡伟岸在这方面比试不过范业,没多久,就败下阵来。胡伟岸惊奇地瞅着范业说:你小子长本事了。

    范业不说话,只是自信地笑。

    两人就是在那会儿,在人生的岔路口上找到了各自的前程。

    日本人投降了。国共两党停止了合作,各自要抢地盘了。于是,共产党的八路军脱离了国民党的番号,改成了解放军。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注定要被写进共和国的历史。囤积在延安的部队出发了,他们要奔赴解放全中国的征战之路。

    范业和胡伟岸随着大部队星夜兼程,开进了东北的南满、北满,参加了四保临江等著名的战斗。两人进步都很快,范业在战斗的洗礼中茁壮成长——先是当了班长,又当了排长,当排长那年不满十七岁。胡伟岸也成了一名战地记者,怀揣采访本,穿梭于各个战场,把一桩桩英雄事迹写出来,发表在战地报上。

    著名的辽沈战役前夕,两人见面了。范业已经是响当当的连长了,见到胡伟岸就把他的手捉住了,乱摇一气:这一仗打得太过瘾了,又消灭了老蒋八千,嘿嘿,真他娘的过瘾啊。

    胡伟岸龇牙咧嘴地把手抽出来,说:快把你们连的事说说,我这次来就是做采访的。

    范业就说:啥事迹不事迹的,别文绉绉地跟我说话,我听不明白。不就是打仗嘛,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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