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狗头金 2(2 / 7)  石钟山自选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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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老蔫挤在一个窝棚里。突然而至的惊喜耗尽了人的力气。他们躺在那儿,透过窝棚的缝隙,望着天外的星光,一边听着蝉鸣虫叫,一边想着各自的心事。

    大树想:这下妥了,回去就和华子结婚,再买两条打鱼的船。豆腐房再扩大些,人手不够就雇两个人,以后就可以过上有钱人的日子了。小树有了自己那份钱,看上大金沟的哪家闺女,娶过来就是了,再盖上两间房子,红红火火,那是啥日子?!

    老蔫也在想,这回有了钱,自己想去哪家窑子就去哪家,看谁敢小瞧他。那个长着一双丹凤眼、小酒窝的窑姐儿开价最高,每次去,她都不正眼瞧他。这回就去找她,扎扎实实地把她拿下。然后盖个房子,再开一家买卖,到时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咋玩儿就咋玩儿,谁让老子有的是钱!

    老蔫想着,就开始盼天亮了。天一亮,他就可以收拾家什回大金沟了。再走上十天半月的,就可以过上人间天堂的日子了。越想越兴奋,老蔫的睡意一点也没有了。

    老福叔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虽然狗头金是老福叔挖到的,但淘金人的规矩是——见面有一份。对这一点,他们都不担心。

    小树睁着眼睛,目光发亮,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大树先冷静下来,他拍了一下弟弟的头说: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一提起赶路,几个人就更睡不着了。

    天快亮时,他们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可翻了个身,又醒了。醒过来时,天都大亮了。他们惊呼一声,爬起来,却见老福叔的窝棚仍没动静。他们小心地走过去,立在老福叔的窝棚前,小声地喊:老福叔,老福叔——

    里面没有人答。他们走进去,见老福叔仍靠着树,手里托着那块狗头金。他们还以为老福叔仍在睡着。

    大树就说:老福叔,天光大亮了,咱们赶路吧。

    老福叔还是一动不动。

    小树忍不住去拉老福叔,“扑通”一声,老福叔一下子就倒了。

    人们这才发现,老福叔已经死了。人早就硬了。

    老蔫

    剩下的三个人上路了。他们走的不是来时的路,来时他们顺着溪水一路走过来的,要是顺着原路返回,怕碰到同样淘金的人。这会儿还没有到撤伙的季节,时间正是八月份,山里的雨水很多,正是淘金的旺季。这时候他们出山,那些淘金人肯定会起疑心——不是发财了,就是劫了别人的金。若是那样的话,他们怕是走不出山了。每年都会有上百人散落在山里淘金,每年也都会发生几起遭劫的事——一伙人,乱棍把另一伙打散或打死,劫了金沙逃出山去。没人知道,前面还会发生什么。

    三个人只能绕开那些淘金人,在林子里走。没有路,到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杂草和树,有时还会迷路。他们并不敢往深处走,走一阵,就要寻找那条流向山外的溪水,要是没了溪水,他们也许真的会迷路。

    老蔫背着狗头金。狗头金用衣服裹了,被系在老蔫的胸前,这样一来,狗头金似乎长在了老蔫的身上。背狗头金,是老蔫主动提出来的。

    狗头金是大树从老福叔手里掰下来的。老福叔僵硬的手指仍狠狠地抠着狗头金。从老福叔手里掰下狗头金,大树是费了一番力气的。第一次他竟没掰下来。大树惊奇地看着老福叔和他手里的那块狗头金。老福叔的脸上仍挂着微笑,看来老福叔走时并不痛苦,甚至应该说是很幸福。看到老福叔的样子,大树都不忍心去掰老福叔手里的狗头金了。

    后来,大树给老福叔跪下了。他冲老福叔磕了三个响头,此时的大树已满脸是泪。大树说:老福叔,你放心,虽然你不在了,这金子还是有你一份。等换了银子,我会给婶子送去。

    说完,又磕了三个响头。

    大树狠了狠心,伸出手去掰老福叔手里的狗头金。这一次,他把狗头金拿到了手里。后来,他们把老福叔埋在了挖出狗头金的树下,他们只能这么做了。想把老福叔带出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走出山外,至少得翻山越岭地走上个十天半月,别说还要背上个死人,就是空手走出去也会让他们费上一把子力气。况且这个季节也放不住尸体,没等走出去,早就腐烂了。淘金人要在山里有个好歹,只能路死路埋。

    三个人在老福叔的坟前站了一会儿,最后大树冲小树和老蔫说:给老福叔磕个头吧。

    说完,三个人都跪下了,齐齐地冲老福叔的坟磕了三个响头。

    大树临走时冲老福叔说:老福叔,金子是你找到的,你一定会让我们带出山的。等我们日子过好了,逢年过节会给你烧钱,让你在阴间可着劲儿地花。

    大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就和大家上路了。

    此时,大树掮着那杆火枪走在前面,老蔫背着狗头金居中,小树断后。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在林子里走了一气。天黑的时候,他们停在一片林子里休息。

    一连串的变故,让几个人都觉得眼前的一切极不真实。此时,他们走上了出山的路,但仍是恍恍惚惚的。

    老蔫把狗头金解下来,打开,捧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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