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庇护她的安危,又有谁人能庇护得了!朕就要为了她,你又能奈我何!”
易之行猛地推开眼前人,这行径可并不在燕祺的预期之中。他陡然拦在天子的身前,继而言辞诚恳地继续言道:“陛下!就算您要去,明日再去也成!今时您先去好生歇息着,待至明日清晨,属下亲自陪您去!如何?”
“朕就要今时去!朕一刻也等不及了!”
时刻观念芝岚安危的易之行当然对此无可忍耐,他实在不敢相信芝岚竟与穆荣那等老狐狸敌对了一遭,要知那穆荣向来以一敌百,芝岚就算武艺在身,也绝无可能是他的敌手,一条命没有丧失,那半条命至少也还在悬着。
望着天子盛怒离开的背影,燕祺愈发着急,但他是个沉得住气的,暂且还并不想将岚采女归来的事情知会给他。
“陛下!您实在不必去了!因为……因为岚采女的身旁已有随璟将军的守护!随璟将军日日夜夜陪伴在岚采女的身旁!岚采女她根本不需要您!”
燕祺大声疾呼道,然而他的这番言论却无疑如同那心上刺,刺得易之行的内心直流血。最终,天子驻足了脚步,不过那袭背影如旧不肯转回来。
“陛下……”
燕祺看得出自家主子今时的落寞,但他只需再等一等,便能等到落寞过后的极大惊喜。
“陛下,夜深了,您还是先去歇息着吧。”
易之行始终静默无言,步履却不自觉走向静访宫的方向。他明白那处再无人安居,里头的女人早已成了陪伴在他人身侧的女郎,光是想上一想,易之行便能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向自己袭来。
此时,静访宫晦暗一片,望着那方晦暗,天子逐步靠近的心愈发落寞,但他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没有点灯,没有饮茶,在这寂寥的深夜之中,天子只是自顾自上了榻,旋即钻入了被窝里。
榻上的芝岚一直屏住呼吸,蜷缩在角落,她迟迟不肯开口,尽管感觉到有人上了榻,亦知晓那是天子,她也不敢主动吭声。时隔几月,芝岚居然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易之行了。
天子今时还不曾注意到角落中的那团侧卧着的身影,可芝岚却在不久之后闻见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啜泣,当她彻底辨析出那啜泣声是从何处传来时,她的脸孔忽而显现过一层煞白的惊悸。
正是身后的男子在啜泣,晦暗中的芝岚觉察到这一点儿,却像是做错事般,内心极度惶恐。她不知易之行今日啜泣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她方欲开口,那旁的男子却将手横搭了过来,口中同时带着哭腔低吟道:“岚儿……”
易之行本想一把拦住芝岚曾经睡过的被褥,却没料自己的手却明显触碰到了某一块躯体,其脸孔当即被惊悸遍布,口中的哭音亦在瞬间静止了。
“谁人?”
此时,哭音已褪,取而代之的则为酷绝的严冷。
这一刻,芝岚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与动容齐齐在其心间作祟。她闻见了男子的哭音以及他的呼唤,易之行的脆弱不小心便被芝岚全部目见,倘使待会儿被易之行知晓这一切,他怕是恨不能寻个地洞钻下去吧。
芝岚仍旧没有出声,可身侧的易之行却骤时摸黑将其双手擒住。
“你到底是谁人!来此作甚!说!否则朕便杀了你!”
男子的力气实在叫满身伤势的芝岚倍感痛楚,无可奈何之下,芝岚只能吭了一声:“我……是我……”
尽管没有吐露姓名,但这几字的嗓音一出,身后男子的心扉却像是猛然被什么击打了一般,甚而就连脑海也开始剧烈恍惚起来。
谁人能想到在旁人的居所中呼唤旁人的名字时,那远在他方的人竟当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竟还在同一张榻上!久久地,易之行都以为自己处在虚妄的梦境里,那声音,那躯体不过都是自己相思过度幻想出来的假象,因此他始终无言,而其无言的行径却引得芝岚继续开口:“你……你先放开我……我偷听你是我不对,但我不是故意的……”
几句话的接连吐出终于叫易之行渐渐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所闻,口中嗫嗫嚅嚅的叩问忽起忽落:“你……你当真是芝岚?你……你不是朕幻想出来的假象吗?”
芝岚本以为男子始终无言是因为盛怒的缘故,却没成想易之行竟会吐出这般幼稚的话来,她当即笑道:“什么假象不假象的,难不成你过往还当真幻想出我的假象来吗?易之行,你可是天子,从前那位一度想要杀了我的天子啊,今时怎的这般柔弱?如若你不信的话,你便去将那案上的火烛点上,瞧瞧我这假象待会儿能否在灯光下泯灭。”
芝岚渐渐寻到了同易之行往昔相处的感觉,而易之行却在她的催促下遽然奔向案旁的火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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