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开了紧闭的殿门,就这样,沉浸在不同的相思情中的二人猝不及防地逢了面。
这一刻,就连周遭的空气与瓢泼大雨也好似陡然间止停了一般。
二人面面相觑,天子脸上的雨滴仍在往下流,其双放大的瞳孔久瞠不下。
“你……你怎的会在这儿……”
又是芝岚率先打破这方僵局,本还一头栽入相思情中的她的的确确因易之行不可预及的身影惊骇住了。
难不成自己适才的哭声皆被这男子所闻?芝岚没法想象。
“朕……朕……”
易之行一时语塞,半天寻不出一句搪塞的借口来,心底的惊悸只增不消。
下一刻,猝不及防的事情接连发生,只不过面对这猝不及防之事的恐只有芝岚一人了。
那时,易之行脑袋眩晕,浑身筋挛,一直捂住口鼻的他忽而啐出了一口鲜血来,哪怕在这晦暗的夜色之中,天子手中的那湍血仍耀眼地可怖。
芝岚彻底怔住了,眼前人的身影本就让她极端诧异,没成想易之行竟还在淬出这口血来之后,‘砰啪’一声倒在了暴雨如注的夜色里。
天子手中一直紧持着的伞滚落在凶猛的雨势中,芝岚的泪水亦就此凝结在她那双十足震颤的瞳孔里……
翌日正午,碧空如洗,艳阳高照,这方光景简直就同昨夜那场暴雨判若天渊,殷宫之中,甚而就连半分雨夜的痕迹也寻不到了,充斥在各处的只有和煦的阳光与晴好的态势。
不得不承认,以至于芝岚的郁结亦被锁在了她的脑海里,不再有过多外在的绽露,因为昨夜的经历的确叫她今日回想起仍旧感觉惊悸与不可思议,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像是被上苍蓄意操纵着,非欲呈现在她眼底不可似的。芝岚短暂地忘却掉心底的哀恸,脑袋皆被易之行的伤情占据着。
天子啐血昏厥的消息很快便传至殷宫上下,旁人在惊惶的同时却又暗自认为这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天子从政的勤勉程度早已逾越往昔的历代君主,他的身子骨迟早是要吃不消的。
“这到底怎的一回事?果然陛下便是有隐疾吗?昨日里不肯同本宫圆房,便是因为他身子的隐疾发作,所以想要急着藏匿起来?不愿叫人瞧见?”
一路上,急急赶往天子寝宫的阿露洛都在向小骨轻声念叨着,容颜上的神采飞扬无疑是真切的,比起易之行不愿同自己圆房,阿露洛更希望他是身子有疾,如此,她的自尊心才能得到莫大的满足。
“娘娘,奴婢不都说了吗,陛下他一定是有急事想起的,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离您而去,昨儿个您就是思虑过重了。”
“没错!本宫正是思虑过重了,竟还觉着陛下不喜欢本宫,陛下分明是自己身子有疾吗!”
阿露洛满面喜色挡不住,虽然自己的男人身子有疾确乎是个不可宣扬的丑事,但她却乐得开怀,因为昨夜的经历曾让她一度郁郁寡欢,今日天子一倒,她终算是能为昨夜的惨痛经历开释了。
“嘘!娘娘,您可小声点儿,如今这宫里头人多耳杂的,咱们可不能叫旁人抓了把柄去。”
“本宫自然知晓,放心好了,本宫不会到处宣扬的,如若陛下他当真身子有疾的话,本宫便陪他慢慢疗养。”
昨夜耿耿于怀的郁结今日终于雾散云消,此时的阿露洛实在乐得开怀,她已然迫不及待想要去一眼天子的情状了,她一定要成为在天子苏醒之时头一个瞧见的女子。
“快点儿!快点儿!”
阿露洛催促起来,身下的轿辇随之愈发迅即。
与此同时,天子的榻旁站着的正是芝岚与燕祺二人,自打从荀国归来,这两人便一直水火不容。
“岚采女,陛下他当真是自己晕厥的吗?”
燕祺挑了挑眉,话里话外皆是讥讽。
“燕护卫,您要是怀疑我,请您拿出证据来。如若昨夜我当真想将易之行杀了,你觉得他还能活着出现在你的面前吗?兴许此时我便也逃之夭夭了。在那寥寂的宫殿里,雨夜中,我想要逃去简直是轻而易举,而易之行一旦倒下,怕是待他尸骸凉透了,你们这群无用的东西才能发觉吧?”
芝岚反唇相讥,她虽知晓眼前人并没有真真切切地怀疑自己,否则自己早就被他一刃杀了,燕祺之所以要这么说,不过是在侧面警醒着芝岚莫要轻举妄动。而芝岚之所以反唇相讥的缘由其实也仅是为了压压眼前人的气焰。
当芝岚这番漫溢着冷傲的言辞落地后,但见燕祺微眯双眸,一副低沉阴郁的容颜,像是要将芝岚顷刻吞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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